梦到钧天(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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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羡昨晚预备她和自己撒娇耍赖不肯解凝瑞,不想她一口应允,并且要求自己照顾,心花怒放地入睡。早上又被她插科打诨搅闹的根本没思想过她的伤可能有多重,她说完“不要太心疼哦”后将药一饮而尽,他半点准备都没有就见她一身鲜血倒入自己怀中。他张着手臂不敢碰她已经被血洇透衣袖的右臂,想揽住她时又发现她背上也一片鲜红。他惊恐地回头看向牧斯幽。
  平蛟乱的时候牧斯幽未曾随军,但也知道她伤得凶狠,她稳了稳心神,缓缓开口,“殿下,臣为主帅更衣,还请殿下移步外殿……”
  元羡摇摇头,“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我与她说好……”他顿了顿,“我,陪着她。”
  皇穆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俯卧着,她胸闷得难受,想换个姿势,背后火烧火燎疼得她半点力气都用不上。她泄气地合上眼睛,预备再睡一会儿,床幕轻动,有人触了触她额头,在唇上涂了些清凉湿润的薄荷露。
  是元羡。
  她不知怎么心里就骤生出沉甸甸的安然与几乎磅礴的委屈,本来犹可忍受的痛疼立时难耐起来,她预备好要和他哭哭啼啼哀哀叫痛,想着要吃冰吃糖吃一切忌口食物,元羡若是不依,她就拿伤口要挟之,胁迫之,哀嚎指责,怒斥之。
  “主帅醒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她心下一沉,只觉无比失落,说话的,是医署医官程空青。她微微抑制了一下心内的失望及不知从何而来的难过,涩声道:“劳你倒杯水给我。”
  话已出口,自己也觉诧异,声音为何听起来,如此萧索。
  程空青道:“下官先扶主帅坐起来。”
  皇穆摇摇头,“烦你请晴殊或宴宴进来。”
  程空青未动,反在床边坐了,伸手至肋下搀着她坐起来,又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取了水杯递向她唇边。
  皇穆被他几乎提着坐起来已觉尴尬不已,此刻靠着他更觉古怪。她向后挪挪身子,随即痛得颤抖起来,程空青揽住她,“主帅如今还撑不起来,先靠着下官吧。”
  皇穆动了一下只觉得五脏都翻搅起来,堪堪被他扶住,心里恹恹的,满脑子都是元羡去了哪里,以及待她康复后,一定要找陆深好好说道说道。
  程空青将水杯又向上递了递,“主帅喝点水吧。”
  皇穆伸手接水杯,却被程空青闪开了,“下官拿着就好。”她看看程空青,他嘴角衔着枚轻轻浅浅的笑。她也笑了,放松了身子尽力靠过去,在他脖颈处轻轻蹭了蹭,“殿下,好疼啊。”
  元羡守了她一天一夜,命人抬了张大榻放在床边,却没在榻上休息,拿了本书挤在床尾,不时探她额头,为她拭汗。牧斯幽半个时辰前给她换药时和元羡说她差不多快醒了,醒来后可以喂她喝些水。他看时间差不多去倒水的时候皇穆醒了,他听见声响,不知怎么就起了促狭之心,化成程空青的样貌逗她。
  此时见她识破,于是又化回本身。
  “对不起。”元羡被她那句“好疼啊”,刺得心里血肉模糊,上次背上还有可着力的地方,这次身后整片的血肉模糊,伤重处几乎见骨。
  牧斯幽也是个奇人,医者父母心丁点没有,清理伤口之时感慨原来应龙造成的创伤是这个样子,遗憾不能将医署年轻的医官们召过来一同看看,感慨之际觉得不能放弃这个传道受业的机会。于是对着元羡现场教学,一边将破碎的皮肉捡出来一边和元羡说应龙尾鳞片粗砺,征战时鳞片微微绽开,稍有触及便皮开肉绽,皇穆身上这道斜贯右肩及左腰的狰狞创口,便是龙尾所伤。
  她若不是个女孩子,元羡早将她骂了出去。他知道伤重,没想到伤重至此,周晴殊那句“主帅怕疼”将她形容得有些娇憨可爱,如今看来这和怕疼没半点关系,这伤要在他身上,他宁可吃一万年凝瑞。
  “没有殿下我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撑过这几天就好了,殿下心疼了?”
  元羡把水杯贴向她口边,喂她喝了水,将茶杯放在一边,“我自从遇见你,就一直在心疼,本以为你之前因龙毒重伤时候的心疼便是尽头了,不想,如今竟还能百尺竿头……”他说不下去,略平复了情绪,“躺下吧?”他问。
  “你把我向里挪一挪,你也上来。”皇穆看见床边那张榻,但见上面被褥没有用过的痕迹,知道他没休息。
  “殿内的明夷香不多了,我去加一些。等我一下。”他近前亲了亲她,转身往香炉里填了两块香,回来一腿跪在床上,手仍在扶在皇穆腋下,将她提着向内挪了挪。
  皇穆每次都觉得他提自己像乡间村妇提孩子,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了?”元羡担心弄疼她,一直留心她的神色,不想不见痛苦之色,却见她笑得古怪。
  “殿下每次都像提孩子或者提小猫小狗一样地拎起我。”
  元羡本来不觉得什么,被她一说,也觉得尴尬,“你这两次都伤在背上,又不能抱又不能搂。”他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说着竟带了些委屈。
  “是我的错,以后伤在身前,将背部空出来,”皇穆侧身躺好,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伤口,她闭着眼睛停了停,又笑嘻嘻地说:“好让殿下抱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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