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 第16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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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征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那些伤在身上作疼,我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樊长玉微怔。
  他嗓音低而哑,浅笑了声:“你拖着一身伤从崇州追来找我,看着你坐在马背上哭时,我就想,管他什么仇,老子不在乎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可我姓谢,我爹是谢临山,我连他样貌都记不太清了,却还记得他被开膛后用针线勉强缝起来的胸腹,记得他身上那六十七道箭孔的形状……”
  “我死了,或许就能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了,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再跟你有一分一毫的瓜葛。”
  再听他说起谢将军的死,樊长玉也觉心口酸涩又刺疼。
  她哽声道:“我没怪你,当日我没怪你……”
  谢将军的惨死,连她一个外人听了都悲恸难忍,何况他这个为人子的。
  朱有常都曾觉得她爹是叛徒,更何况从未同她父亲接触过的谢征,她没法在毫无证据的情形下,向他证明自己父亲的清白。
  哪怕到了现在,再回想起当日的情形,樊长玉依然只有满心的窒痛和无力感。
  谢征抬手替她拭去眼眶滚落的晶莹,不知是醉着,还是清醒的,只低声呢喃一句:“怎么又哭了?”
  他指腹摩.挲着她脸颊,半醉的幽沉黑眸里倒映着她和半截烛影,“那些日子里,你也总是在我梦里哭,一开始我以为,只要余生都不再见你,我总能放下的。”
  “可哪怕竭力不去打探跟你有关的任何消息了,你还是在梦里让我不得安宁。”
  “有时前一瞬还在临安镇上,你笑着唤我一声,下一息你便身着嫁衣,要嫁与旁人了,那人俊秀斯文,似乎是个书生,喜堂里拜天地的呼声刺得我耳膜疼,你蒙着盖头同他拜下去,半截唇角弯弯,很欢喜的模样……”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醉后氤.氲的眸色里也陡然冷戾惊人,摩.挲着她面颊的指腹力道加大,语气却是狠厉中透着一分委屈的:“你总是知道怎么折磨我,受的那些伤算什么?不及在梦里见到你同旁人成亲时的半分心绞……我恨不能把那人剁成一滩碎肉,醒来看到床帐,怒意尚难消,但又很欢喜。”
  “我才知道,我是见不得你嫁给旁人的,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哪怕已被酒精蚕食了大部分理智,他还是打住了最后一句话。
  她若嫁了,他灭对方全族也会把她夺回来!再把敢娶她的人剁成碎肉喂狗!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敢肖想她的人,都该死!
  那些从骨子里透出的阴戾和扭曲,像是他心底的最后一道阀门,无论何时他都警戒着。他自己尚厌恶不及,不能让她知晓。
  她若知晓了,必然也会避他如洪水猛兽……
  樊长玉脸颊被谢征粗粝的拇指摩.挲得生疼,但她没躲,听他说起分开后在康城的总总,她心中也涩意难消。
  越是了解这个人,她才越是明白当日的抉择对他而言有多艰难。
  她攥住谢征帮自己拭泪的那只手,用力贴紧自己脸颊,碎着融融烛光的一双泪眼坚定地看着他,哑声道:“谢征,往后我们都好好地在一起,你也不许再作践自己的身体。”
  她盈满光彩的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时,整个世界似乎都失去了颜色,只剩她眼底那一抹清亮温暖的柔光,像是冬日午后的暖阳,晒得檐瓦上坠着的冰棱都慢慢化开。
  谢征迎着她那双眸子微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轻抚她面颊说:“不是作践。”
  樊长玉想起他背后那些交错的疤痕还是觉着难过,道:“你后背都成那样了,还不是作践?”
  “谢氏族规,凡有大过者,笞一百零八鞭,罪可消。受了那一八零八鞭,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来找你了,将来也能三媒六聘娶你回谢家。”
  樊长玉眼皮一颤,哪怕竭力克制着,一滴清泪还是从眼眶滚落,掉进了浴桶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无怪他在卢城庆功宴后,同自己说,不在乎了她姓樊还是姓孟了,原来他早已用这样的方式去赎过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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