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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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月清辉洒向大地。
  大理寺官署灯火通明。查办兵部精铁武器失窃大案到了最后关头,相关官员日夜提审人证,查验物证,翻阅旧卷宗。一场横跨二十余年的大案,不知多少人耽搁了中秋团圆之夜。
  十一郎的长案在左边,晏容时的长案在右边。晏八郎的长案搁在下首。众多值守官员进进出出。
  清辉如水,月光隔窗映照在水磨石地面时,晏容时放下笔,吩咐八郎:“难得八月十五,你先回家去。”
  晏八郎从供状纸堆里抬头,露出一双发青的无神眼睛。
  “下官撑得住。下官还可以继续做事。”
  “回去。”晏容时头也不抬,从案牍中吩咐说:
  “你母亲在家里等你。今晚你再不回,你母亲定以为我把你害了,说不准明早披头散发来官衙敲鼓鸣冤。”
  晏八郎的嘴角抽搐几下。
  以他母亲的性子,不是不可能。
  他放下笔,脚步虚浮地飘出去。
  十一郎冷笑:“你这位兄弟的性子,只怕非但不会感激你放他回家过中秋,心里还怒骂你辱他母亲。”
  “随他。”晏容时并不以为意,寻出一份供状摊开,一目十行地翻阅。
  又对十一郎道:“你该回宫了。中秋家宴,缺席不好。”
  十一郎确实打算走了。起身离席几步又走回。
  “你自己不走?今晚不回长乐巷了?”
  “八月中秋团圆夜。”晏容时淡淡问:“回去长乐巷看谁。”
  十一郎噎了下。
  七郎是他幼时伴读,两人知根知底。他岂不知长乐巷的事。
  晏相还在时,格外看重七郎,时常带在身边教导。
  “吾家麒麟儿”的说法,便是晏相在某次宫宴时,骄傲指着年幼的嫡孙当众如此说道。
  七郎从此名声大噪。小小年纪,得以交结京城的众多名士。
  相比七郎这个受宠嫡孙来说,七郎的父亲却只是个平庸无奇的儿子。
  晏相临终前,指定七郎为下一任晏家当家之主,当时七郎才十二岁。晏相为此索性跳过其他的儿子,命七郎的父亲暂领家主之位。
  不止七郎的叔伯兄弟不服,七郎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服。
  那几年晏容时在晏家具体如何过的,他闭嘴不提,十一郎这个生平好友也不大清楚。总之,晏容时的母亲便是在那几年郁郁逝去了。年满二十加冠后,他父亲也并未遵从晏相的遗命,拒不肯将家主之位拱手让给儿子。
  少年时才气纵横的晏家麒麟儿,渐渐长成了后来的沉静含蓄性子。外圆内方,心思缜密,点水不漏。
  他父亲被一场风寒击倒后,病重疑心更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诸多防备,动辄大骂掌掴。七郎面不改色,晨昏侍疾,被泼得满身药水淋漓,依旧安之若素,该点卯照常点卯,该坐衙照常坐衙。
  以至于后来连官家都惊动了,问起晏家“名门之后,为何酷虐亲儿?”当日下旨把他从修史书的编修院平调去中书省,任御前起居舍人。
  下的是皇帝中旨,从宫里发出,未经过六部衙门的层层官员,直接送去晏容时手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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