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最后一日(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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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沉迷在古怪的,异国情调的喉音之中。
  于是仰起脸,让他再复述一次,然后在话音落下的那一拍,亲吻他。
  很快地分开,男生用种轻慢的语气说,那篇文章,不过是一个普罗旺斯人,一厢情愿的,被当时社会环境冲昏头的热血想象;那个年代的阿尔萨斯,日常使用的并非法语或德语,而是阿尔萨斯语。
  资料来源是他的曾祖父,或者曾曾祖父。
  路冬有点儿困惑,“但你的姓氏……看上去不像Griezmann那样。”
  周知悔愣了下,稍稍挑高了眉。
  她抿了抿唇,“Instagram账号,c-l-e-m后面接着的,不是surname吗?”
  “是。”
  他说,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是一个更普鲁士的姓,例如Klein,Schneider,“……无论如何,这就是我与我母亲的蓝色虹膜的由来。”
  路冬轻哼了声,有些无赖地指正道:“你的是灰色。”
  从善如流地点头,周知悔捏了捏女孩的手腕,突然反问她,会不会说杭川的方言?
  缩了缩肩膀,路冬摇头,“不会,也听不大懂。”
  他蹭着她细腻的皮肤,浅浅的粉印子,漫开来的痒意告诉她,表哥对这话题感兴趣。
  “好吧。这是一个简短的故事。”
  为了遏制那磨人的动作,路冬握住周知悔的拇指,“……六岁的时候,我回来杭川,那会儿中文都说不好,家里唯一擅长杭川话的奶奶和我说英语。搬家之前,我爸爸和程凯琳——我妈妈说话,也都是用英语。因为她的中文口音很重,不乐意在我爸爸面前说。”
  “程凯琳很坚持,也很在意。”
  停顿了会儿,女孩小声地抱怨,母亲那种想法很奇怪。
  “口音就是一个人成长的一部分。像我说的是美式英语,我爸爸的英语却有很明显的,杭川人的腔调与小问题,他的th音发不好;而你的英语,也是一样的,带有法文的腔调,不是吗?”
  她往表哥的心口蹭,顺着微弱的床头灯微微扬起脸看他,长长的羽睫下方落了片阴影,声音带了点儿怜悯。
  “程凯琳在来杭川的日子,会因为我奶奶和她说带了杭川口音的普通话,在背地里,锁上门的房间大发雷霆。她觉得自己无法融入这个家,然后开始歇斯底里地哭诉她对我爸爸的爱。”
  周知悔沉默着,听她说,自己像在看玻璃鱼缸中,不停冒泡的人工打氧装置,为了维持造景而不停运转。
  鱼是无知的,水草是翠绿的,画面是美丽的。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画出来。”
  路冬轻轻哼了声,让他关灯。
  光源灭了,一片茫茫的幽靛吞噬了他们。
  不远处,白色的枫木衣橱上,不再有她观察许久的,依偎的双影。
  表哥反握住她的手。粗糙的指心,纹理清晰,磨破过无数次的水泡堆成坚硬的笔茧。
  吐息融成一片。
  路冬知道他还醒着,薰衣草的气味让人放松,昏昏欲睡。
  古怪地僵持了好一阵。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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