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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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门板上收回手,宋泓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全身虚汗已经湿了内衫,以至于后背一片冰冷,想要抬脚往前走,却已是头昏眼花,身形摇晃,几乎无法控制地要往前栽倒,胸口一阵无法抑制的疼痛,仿似有千千万万的蛊虫在其中攒动,一口一口啃噬着他的腑脏!
  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石瑕菲这才发现他的异样,想要低低地惊呼一声,却又突然忆起一门之隔的思云卿,生怕再惹上什么麻烦,赶紧悄悄上前,将他一路扶到床榻上。
  看着他捂住唇强自压抑着咳嗽,那极好看的眉蹙得紧紧的,似乎压抑着很多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离开他这么些日子,石瑕菲原本有许多话想要对他说,可这一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郁郁地垂下头,却无意中望到了矮几上那碗桂花白果汤。
  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喜欢这种滋味清甜的汤水……
  以往,从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从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从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孙
  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奢望,只想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也就足够了。可是当初得知他要她册立那紫眸的男人为凤君时,她对他免不了怨怼,恨他无情,为什么连那般微不足道的要求,他也不能稍稍成全?
  他真的这么厌弃她么?以至于厌弃到要亲自谕令,不顾她的请求,把她赐婚给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
  可是,方才那个男人分明是想要对她无礼,如果他真的那么讨厌她,不是应该不理不睬么?
  他为什么要开门为她解围?
  她还能不能再寄予一些期望——其实,他是在乎她的,与那个男人的所谓交易不过是虚与委蛇,他心里并没有真的打算拿她一辈子的幸福做交易?
  不过,他又知不知道,她所谓幸福的标准,来自于他……
  “相……”多年的相处使得她本能地想称呼他为“相父”,可是,如今只有彼此相对,她却是不经意地隐去了“父”这个称谓。她不想称他为“父”,毕竟,那意味着他与她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辈分鸿沟。咬着唇,她顿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眼泪已是滑落,却还倔强地用衣袖擦拭,抹在手背上,被风一吹,凉得令人生疼,好一会儿才有些怯怯地试探着开口:“您是不是生气了?”
  宋泓弛并不说话,也或许,在他意识里,他可以用或严厉或淡然的言语责备或者怒斥任何人,却惟独不知该要如何面对她。如果没有她母皇当初的嘱托,他甚至想狼狈地从她眼前消失,永不在她面前出现。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只不过,他接受不起她的情意。
  她,豆蔻梢头,而他,风烛残年。
  不过迷恋罢了……
  毕竟,她的过往的岁月中,接触最多的便是他……
  她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一见倾心的人,便误以为对他的情意足以支撑一生一世……
  他按住疼痛的胸口,许久许久才缓过气来,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的确是靠着延命蛊在支撑着,而刚才下地的几步路,已是令他精疲力竭。
  有些颤抖地从枕下摸出一张桃花签,那是她之前得知他与思云卿定下了婚事后,与他置气出走时留给他的。那桃花签上题的是一阕词,娟秀的笔迹,字字都是一个妙龄少女最纯真的情意,那般的毫无保留,他咀嚼着,默念着,只觉心痛如绞,难以承受。
  红尘难舍,尚羡世间举案者。
  燕阁尤怀,入梦飞花和雨埋。
  澜心安止,悲喜已难分彼此。
  月色如醺,许借流光只映君。
  她的眼里从来只有一个他,可是,如今他却唯有转过身背对她,于那倾慕的眼光,装作视而不见。甚至于,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他也难以心安,即便是在病榻上批阅公文,也免不了时时走神。
  他自然知道她去了何处,有什么目的,甚至,他也不否认自己是借此不着痕迹地耍手段,想让沈知寒带着离儿回来,让他见最后一面。而对于她,他也有着欣慰,毕竟,那个一直依赖他的丫头总算是明白,这世间,他并非唯一可以倚靠的人。如今是离儿和沈知寒,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她可以学会收买人心,学会知人善任,学会用人唯贤,学会成为他人的倚靠……
  将手里的那桃花签递给他,他仍旧保持着沉默,可石瑕菲却是将此误解做无声的斥责,执着那张桃花签,一下子就跪倒在他的床榻前。“我、我不是故意去找皇姐的……”她红着眼儿,紧紧揪住垂下床沿的被褥,泪水泫然欲泣,却还是咬牙忍着,一字一字都是哀求:“……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只是别把我嫁给他……”
  这样的哀求,不是不动容,毕竟,在他心如死灰的日子里,是眼前这个小人儿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他却明白,如今的自己已是死灰槁木,再纠缠下去,一旦他撒手而去,定会误了她的终身。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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