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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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请假回去了。」
  茉奈轻轻降落在他身边,漫不经心地坐在桌上,「回去了?为什么?」江初礿感到疑惑,昨天见到的时候看起来精神还很好,没理由中途请假。
  「推进水里。」茉奈淡淡地说,江初礿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推进水里……甚么意思?」他低语。
  空荡荡的家没有任何人,父母兄姊都出去上班上课了。赖焕铭锁上家门,摇摇晃晃地走上楼,湿掉的衣服在地上拉出水痕但他不管,他身上的衣服现在还是湿的,因为学校里没有多馀的衣物可以更换。
  换下溼透的衣裤,赖焕铭跌坐在床上看着双手掌心,他从来没想过同学们会那么狠,可以毫不留情地推他入水,然后事不关己地哈哈大笑。那一张张虚偽嘲笑的脸刻在他眼眸里,怎么样都忘不掉。为什么人活着要这么累、这么屈辱?他不懂。
  抽出美工刀,银色的刀片反射着日光刺痛他的眼睛,他再度将刀子压上手腕,颤抖的手却迟迟划不下去。驀的,赖焕铭将美工刀扔了出去,剧烈的喘着气,他的心脏跳得飞快,头也很痛,赖焕铭发出几声呻吟,往床上倒了下去。
  「……我不要管了……」
  他把被子蒙上头,然后双肩隐隐抽动,低低的啜泣声传出,回盪在整个房间。茉奈静静地漂浮在窗外,背对着玻璃窗櫺,金色的发随风飞扬,土耳其玉色的眼睛微垂着,却始终不踏进屋子里。
  夜晚,江初礿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忙碌着,茉奈从下午开始就不见人影,对于她会去的地方江初礿一点头绪都没有。事实上他从来不知道茉奈会去哪,毕竟后者总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来去没有一定的规则。江初礿暗忖着,盖上汤锅的盖子。
  距离江初日回家还有一些时间,江初礿索性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抽出刚摆上书架的新书。密密麻麻的印刷文字摊在眼前,却一个字都进不了江初礿的脑子里。
  他所想的全是那位被同学欺负的男孩,刚碰到他身上那种淡蓝色氛围的触感还在,像果冻一样滑溜溜的。江初礿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接着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像哲海,虽然在各方面看来两人是天差地远,但是缠绕在他们身上的气氛却是相同的。同样都是一种不被认同的哀伤。
  窗户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声音,江初礿狐疑地拉开窗帘,只见茉奈匆匆忙忙地敲着窗户,鲜少有表情的脸上出现罕见的慌张神色,而那种表情令江初礿感到熟悉。
  「是他吗?」江初礿急急问道,茉奈点点头,拉着后者的袖子,「会来不及,跟那个人一样。」她说道。
  「该死!」长期累积的教养告知江初礿不可以骂脏话,因此他只能咬着牙吐出这句然后抓着外套衝下来。
  衝出玄关的初礿正好跟初日撞个满怀,他来不及解释,只扔下句瓦斯炉上在煮汤和出门一下就跑走了,徒留江初日一脸困惑的进家门。
  江初礿拚尽全力的跑,而茉奈飞在他前方,两人距离慢慢的被拉开,只有在这时候江初礿才埋怨自己怎么不锻鍊体魄,跑没多久就气喘吁吁。或许是觉得人类的速度太慢,茉奈在空中回过身体,接着弹了下手指。
  江初礿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他脚下一片悬浮,踩不到地的感觉让他有点慌张。但他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只能照着茉奈的动作往目的地飞去。
  赖焕铭轻轻打开顶楼的门,强劲的风让他有点站不住脚,不过他还是稳住身子,慢慢往墙边靠近。从高楼上俯视整个都市真的很美,就像珠宝盒一样,赖焕嘴角扬起自嘲的笑,想像着当自己掉下去时底下的人们会是甚么表情。
  一直以来他忍受得够久了,他隐瞒着一切,装作没事的模样继续生活。他以为那些同学们的欺负会过去,殊不知只是越演越激烈,手段越来越夸张,让他打从心底感到害怕。为什么被欺负的是他?赖焕铭不知道,他只知道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结束掉一切,就可以逃离同窗们的霸凌。既然可以结束掉所有欺负他的动作,他为什么不做?
  爬上女儿墙,赖焕铭慢慢站直身体看着整个城市。早已写好的书信用手錶压着,他相信会有人找到的。看着底下色彩交杂的灯光,他再度露出浅笑,够了……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受够了……
  「……不……」
  赖焕铭轻轻向前一小步,脚尖前就是坠落的界线。
  「……不……」
  微弱的声音传进他耳里,赖焕铭抬起头,以为自己幻听。
  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呢……他莫名的想起那位男孩,那位毫不迟疑对他露出温暖笑容的男孩。
  「不可以──」
  「咦?」
  赖焕铭错愕的望着天空,一张放大的脸突然朝他撞来,紧紧抱着他的腰然后一起摔到地上。赖焕铭发出吃痛的声音,过了好半晌才看清楚掉下来的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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