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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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震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告诉我:“故宫今天会开库调出《清明上河图》,和其他参展文物汇合装箱以后,刘局会亲自带队前往香港,我也会以安保主管身份前往。”
  “几点钟出发?”
  “我把你送过去以后,立刻就得走,接下来怎么跟大眼贼说,就靠你自己了。”方震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又补充了一句,“大眼贼的案子马上就判了,如果他有立功表现,可以有适当减刑。”
  我笑了,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吉普车在马路上飞驰,方震忽然道:“对了,你不是让我去查钟爱华么?我查到一点东西。”
  “嗯?”我立刻来了精神。
  “他给你讲的故事,基本属实。他确实有个在安阳的舅舅因为收购文物失误而自杀,这件事还跟五脉关系不小。十年之前,中华鉴古研究学会在全国搞馆藏文物赝品排查,在安阳查出一件赝品,黄克武亲自通报给安阳,安阳当地文物局认定是钟爱华舅舅进货的时候搞贪污,结果他转天就自杀了。第二年,钟爱华就随他父母移居去了香港。”
  “所以他才这么恨我们?”
  方震道:“钟爱华在香港的经历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他父母死得很早,他加入过新义安,还惹过人命官司,后来逃入九龙寨城,再没人见到过这个人,直到你在郑州遇见他。”
  “九龙寨城?”
  “算了,你不会想知道这个地方的。”方震皱皱眉头,难得流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
  我闭上眼睛。一个小小年纪就在香港加入黑社会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了国际大拍卖行的内地代理人,这个丰富经历,简直可以拍一部电影了。难怪这家伙狡猾得像一头狐狸,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成熟。我每次想到钟爱华在郑州表演出的那种天真热血,就不寒而栗。
  但奇怪的是,自从在复旦我们不期相遇之后,他除了施展手段吓退了药不然,让记者们限制住我的自由,就没有进一步举动了。他停止纠缠戴海燕,也没给我接下来的一系列调查捣乱。
  他这种安静,让我略微有些不安,那是一种恶狼在草丛里伏低身体准备扑击前的安静。我努力把担忧收回去,告诉自己这不是目前最需要担心的问题。
  吉普很快来到位于南城郊外一处僻静的监狱大门前。方震跟里面的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匆匆驱车离去。监狱的工作人员把我带到一间接待室,让我填了一张探视犯人的申请表格。我没有办案公安的身份,进不了审讯室,就只能通过探视程序去见到大眼贼。
  这个接待室很简陋,墙漆剥落大半,刷上去的标语模糊不清。屋子被正中间一道暗褐色的齐胸高桌隔开,但桌子上方没用玻璃隔开。
  我坐定以后,没过多一会儿,大眼贼被一名看守从另外一个门带进屋子。这家伙身穿灰色的囚犯服,头发剃了个精光,精神倒是不错,进了门还有心思左顾右盼。大眼贼一看来探视的是我,大眼一瞪,那只小眼却眯了起来:“您这面相,可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我这才想起来,上次见他,大眼贼帮我批了个面相,说我面悬金剪,正对人中,是个劫相——你别说,很快就出了《清明上河图》这档子事,不知算不算应验。这家伙的阴阳眼,还真是有点门道。
  “哪里不对劲?”我问。
  “您脸上这把金剪,如今两条剪刃是半开半闭,摸不清去向,不知道是要剪下去还是张开,所以是个悬命。吉凶如何,就得看您自己一念之间。”大眼贼说得眉飞色舞,旁边看守咳了一声,大眼贼连忙谦逊地摆摆手,“哎,不过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我正劳动改造呢,就是顺口胡说,您别当真。”
  我开门见山:“这次我来找你,是有件事要问你。”大眼贼晃晃脑袋,一脸委屈:“我的犯罪事实都交代清楚了,没有隐瞒。”
  “你们家解放前一直是开封的?”
  “是,到我这辈,才慢慢往外走。”
  我一指他的脸:“你这一对眼睛,是天生的?”
  大眼贼一愣:“是啊,您是打算给我办保外就医?我研究过,这个不符合条件……”
  我打断他的话:“你们家里人,也都是这样的阴阳眼吗?”大眼贼听见“阴阳眼”三个字,脸色大变:“您……您连这个都知道啦?”
  “回答我的问题。”
  大眼贼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这时才发现没烟,苦笑一声,小眼露出几分感慨:“我们家族这个毛病,医学上叫先天性小眼裂,遗传的。人家都是祖传宝贝,我们家是祖传毛病,您说多倒霉。长成那副模样,别说做官做买卖,就是给人当长工干活都不受待见,到处都受歧视。我家祖先一看没辙,索性化废为宝,自称这是阴阳眼,能看穿黄泉来路。从前的人特别迷信,真以为我们家是天生异象,碰到算命看卦、下葬入穴、驱鬼祭神什么的,都找我们家,久而久之,就有了阴阳眼的名头。”
  “整个开封,是不是就你们一家有阴阳眼?”我问。
  “别的地方不知道,在开封,我们家那是独一份——这倒霉病可不是到处都有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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