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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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擦干了眼泪告别,齐灏南替她打开车门,本想问点什么,听见芙提细微的鼻音,又通通咽回去。
  “明天想去哪里呢?”
  “明天就要走了。”
  他一点不意外,点点头,“我也是明天走。”只是即便有一点点时间,也想要和她多见一面。
  路过的花店开得灿烂,齐灏南停下车,不顾阻拦地给芙提买了一束。
  “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他说,“如果那时候我已经放下你了,起码要让我在意识到的情况下送你最后一次花。”
  “别说的那么沉重。”芙提说,“到底是不是喜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齐灏南笑了,“你是旁观者?”
  芙提别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车速提升,冬风划过侧脸。他们的脸部线条都凌厉且脆弱。
  那时候救她,只是觉得她的黑瞳很熟悉。
  倚在水泥墙上抽烟的少年,挂掉报警电话的瞬间里,开始反思起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善意。
  在美国流浪这么多年,对西方文化的眷恋早已深入骨髓。就算有时候照镜子看着自己的肤色,也很难记得自己究竟是来自哪里。
  地下乐团往往玩的很脏,有时候齐灏南也很难独善其身。
  比如此时此刻,他躲在小巷口,就是为了不和那些打气吸粉的人同流合污。
  再想起芙提几乎是求救一样的眼睛,他心念吸完最后一口烟她还没出来就报警。
  但下一秒就已经开始摁号码了。
  警车的鸣笛声唤醒他遥远的思绪。
  原来还有良心,也还记得自己是中国人。
  那天晚上恰好接到母亲寒嘘问暖的电话,只是都还没能感受一会儿柔情,就被那男人抢去被他破口大骂,口口声声都是他的梦想不值钱,混够了就赶紧爬回来。
  齐灏南一边撕下房东给他贴的房租欠款,一边开始给他在国内接受精英教育的哥哥打电话。
  兄长义正言辞地说这是最后一次向他施予援手,但其实这样的话他自己都数不清说了几次。
  在准备搬家的那段时间里,警察来找过他两次。一次是因为见义勇为需要口供,一次是他的乐队里不知道哪个混账在酒吧里吸多了失手杀了人,需要他配合调查。
  齐灏南觉得或许回国以后他可以去做个编剧什么的。
  狗屎人生,谁能比他更烂。
  齐灏南的耐心有限,只想做其中一件事,并且是对自己有利的那件。至于芙提……没要她感恩涕零就不错了,怎么还厚着脸皮要他跑来跑去作证人。
  只是到了警局,就和她的经纪人碰了个正着。
  对方不是一个人,整个团队上上下下都鞠躬道谢,并且愿意承担一些精神损失费用。
  多高超的手段,才能把感谢费说得理所当然。
  从来没有人夸过他善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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