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 第9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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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靖远暗暗敛回目光,这份父子之间一分不肯多给的敷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久到,他对程濯小时候的样子半点想不起来,好像他的儿子忽然就长大,就开始体面周全地跟他针锋相对。
  父子缘淡。
  偏每每只有这种相对无言的僵持时刻,程靖远才能感受到血脉相连的感觉,他的儿子和他一样,封闭,固执,不爱和人交心。
  大概人经老经病才会柔软。
  医生按时上门给程靖远量血压,检查完毕,天色渐晚,程濯也觉得待够了。
  程靖远没有留饭。
  临走前,他喊住程濯说:“你要是能承担后果,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程濯背影滞了下。
  “你注意身体。”
  没回头,说完就走了。
  车子朝西郊的墓园开。
  临近傍晚没什么人,停车区都空旷到可闻猎猎风声,程濯抱一束火红恣意的剑兰,去门卫处登记。
  翻页本有固定编号,最新的一次记录就在最近几天,写得是程靖远助理的名字,那就是他本人来了。
  而台子上放的那一束剑兰,花瓣干萎。
  程濯放下自己带来的那束,摸兜找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火光在他拢起的掌心亮了一瞬,转瞬黯淡。
  良久,他看着墓碑,出了声。
  “你跟我发过多少次火,你不会记得了。”
  “每次你打电话说你只有我了,老宅那边怎么拦,我都会回来陪你。”
  “我真的尽力了。”
  “你恨我爸,连带着要恨所有姓程的人,你没有错,但我也无辜。”
  “我那么小,连离婚具体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开始觉得离婚是解脱,这些都是你教给我的,你发过多少次疯,我多听你的话,我什么都答应你了——”
  “你还是要死在我面前。”
  烟草烧到尽头,他吸了最后一口,轻呛了声。
  烟头丢在一边,他用脚捻灭,忽就凉凉地笑了:“你也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对吧?”
  “你叫我以后不要结婚,我那会儿真没这个想法,我早就对婚姻失望透顶了。”
  “这次就不听你的话了。”
  程濯郑重地说着,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什么小物件,用黑色的丝绒布裹着,叠得仔细整齐。
  摊开来,是一张双喜字的红色剪纸。
  他低头看着掌心里的薄纸,目光温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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