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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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酬梦去了狄舒那,好说歹说劝狄舒消了气,又准他就着饭喝了杯酒,这才免了她身边伺候的人的一顿责罚。
  回到院子里时已是月上中天,她绕了房顶瞅了一圈,没瞧见白崂的影子,便打帘子进了屋,易宵正在吃饭,见她来了,放了筷子请她入座。
  酬梦打趣道:“怎么在我家还做起东道了?我在阿翁那吃过了,你自便罢。”
  羡鱼来回忙着,九皋的眼睛便一直跟着她忙,一点儿没发现酬梦在盯着他。
  酬梦撑着头对易宵道:“房中又无西施,哪来的沉鱼落雁之景啊?”
  羡鱼知道酬梦这是又在拿她逗趣儿,暗暗踢了一脚酬梦的椅子,打发两个小侍女抱被子出去了,九皋含胸,老实站在易宵身后。
  易宵看了他一眼,也笑道:“有沉鱼,可落雁又从何而来啊?”
  “友从扬州来,是为鸿雁来宾——”她抽了扇子,敲得九皋“哎呦”一声,“是我错了,原来这扇子打下来的不是落雁,是鸣雁,想必是易宵兄好事将近。”【1】
  九皋红了脸,对酬梦道:“世子惯会取笑人的,郎君,我去帮帮闻远。”易宵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酬梦看九皋给她使了个颜色,却仍不解问道:“怎么?你跟蕴清不是过了定了么?”
  易宵指了指天,摇头不语。
  酬梦也明白朝中局势微妙,圣人如何沉耽酒色声乐,却也是踩着众人的尸首登基的,难免忌惮罗展林的威势,定不会放任罗、郑两家联姻,由着罗展林把手明着伸进朝上。
  她干笑两声,转而道:“昨儿我才接了消息说你回来了,没来得及去瞧你,到让你先来看我,还糟了罪,这阵子你就在我家好生养着,就当我赔罪了。”
  易宵吃了那药,手臂并不十分痛了,酬梦见房中只有一壶白水,单倒了一杯给易宵,易宵道谢,又道:“今儿是为了给你送鹤来的,没想到你不在家,我瞧你这院子别致,略站了会子,谁知正好撞上你跳墙。”
  酬梦道:“南朝殷芸有言:‘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我还没去领略一番淮扬二十四桥风月,倒先让你送了鹤来。”
  易宵知酬梦最爱看些闲书,又爱杜撰,他从未听过那话,却只道:“你这园子有松风,有竹影,你既善抚琴,我送你一只鹤为和翰音,也不算附庸风雅了。”
  酬梦兴奋抚掌,却又拍到了掌心的伤,疼得一顿,又笑道:“‘鹤鸣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现只盼易宵快快养好身子,我们一醉方休。”【2】
  易宵与酬梦虽相识不久,却是一见如故,互为知己。他对酬梦这从不掩饰的神采飘逸,秀色夺人,与众不同之处是羡慕又喜欢,却只叹自己身子孱弱,受不住她的盛情。
  易宵道:“快打住,你虽身子强健,但也需谨记保养为上,小酌怡情即可,何必非要酩酊大醉。离家前我见了姑父,他尚在病中,还嘱托我好好照顾你——”
  酬梦忙问:“他病了?什么病?怎么病的?”
  “只是伤寒。”易宵见她的笑僵在脸上,难免奇怪,仔细端详起了酬梦,她尖瘦的脸,眉浓而长,眼神清灵,似含情却又无挂于心,眼角含思,嘴角噙笑,当真不负风流之名。
  酬梦因瞧他在观察自己,便敛了神色,转身道:“是这样,天气反复,也是有的。”
  易宵摩挲着自己身上的海棠玉佩,仍紧盯着酬梦,接着道:“除夕是我那弟弟的忌日,他难免伤怀,邪风入体,烧了几日,人憔悴了不少——酬梦,你怎么了?”
  酬梦不知不觉间展了扇子扇风,被他一提醒,便收了扇子,“没什么,小鱼姐姐之前吵着等天儿暖了要去放风筝,我想着扎个什么样的好,你也知道我那画工,拿不出手,到时候还要麻烦你。”
  易宵知她这是在敷衍自己,却也不点破,想着侯府正堂上挂着的那副狄将军的画像,不由笑道:“我去拜访侯爷时,瞧堂上挂的可都是你的笔墨丹青,你莫自谦了。”
  酬梦羞而道:“我阿翁哪懂字画,不过是挂着瞧着热闹,你可别笑话我了。”
  羡鱼提了茶进来,对易宵道:“那边儿药汤都备好了,九皋在门外等着伺候郎君梳洗。”
  易宵起身,却因手臂活动不易,动作慢了些,酬梦帮着扶了一把,他凝视着酬梦的双眼,却道:“我的下人都被你吓得不敢进屋了。”
  酬梦淡淡一笑,低着头,送易宵出了门,放下帘子重重叹了口气,觉得四肢灌了铅般沉重,回头倚在羡鱼身上,羡鱼抚着她的背:“我在门外都听到了,我多早晚吵着要放风筝了?”
  酬梦搂紧了羡鱼,把她整个人拥在怀中,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是我想放风筝,小鱼姐姐,我也是风筝,你看到我身上这根线了么?我怎么才能飞远些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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