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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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迹滴在了素白色一尘不染的雪上,一下子滴出了一个大窟窿,殷红色开始晕染,一点一块一片……
  他握着手中的方帕,舍不得为自己擦拭,这是他最后一方干净的帕子,是唐媱为他亲手绣织的帕子,是他的媱儿活着的记忆。
  “咳咳——”胸肺痛得他直不起腰,他慢慢一点一点弯下了腰,手中拽着洁白的方帕。
  “咳咳——咳——”
  “咚咚——”武亲王府的大门被敲响。
  门房拉开厚重的大门,望着笑盈盈抚着白须的武亲王,门房蓦得愣愣得,双目瞪大,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看到本王开心成这样?”武亲王笑呵呵道,他缠着旁边的武亲王妃,笑道:“我就说今天腊八回来刚好,给小瑾媱儿和凛儿一个惊喜,一起过节。”
  “是的,都听您的。”武亲王妃眉眼溢出丝丝温柔的笑意。
  她与武亲王在平泽山住了几个月,住的骨头架子都酥了,李枢瑾和圣上给他们致信,说近来有事,让他们晚一点归家,却耐不住武亲王想孙儿和重孙的心。
  “快去禀报,就说本王回来了,让小瑾带着凛儿来,我给他带了好东西。”武亲王挥手招呼门房,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他想着粉雕玉砌小大人样的凛儿,唇角的弧度都压不下去。
  “扑通!”门房双膝跪在地上,垂头抢地久久不敢回话。
  武亲王和武亲王妃心中一个“咯噔”,他们对视一眼,武亲王双目炯炯重声喝道:“快说,怎么了?”
  “小,小世子和世子妃,溺亡。”门房抬起脸,双眸赤红,泪流满面。
  “砰——”武亲王和武亲王妃一个踉跄,身后的侍卫及时扶住了他们才免得他们摔倒。
  武亲王妃泪珠簌簌得掉落,她一手拽着武亲王的袖角稳住身形,一手抚着心口哑声道:“我就说,我就说突然不让咱们回来一定有事,有事。”
  武亲王一瞬苍老了,他挺立的脊背垮得直不起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望着武亲王妃眸中水光闪现,哑声道:“本王的乖孙啊,他承受了什么!”
  他真得不敢想,他们在平泽山消暑度假的时候李枢瑾在承受什么,他一定痛得心都碎了,却每次致信都是云淡风轻,武亲王只要念及此便痛得直不起身。
  “王爷,走咱们去找我们的乖孙。”武亲王妃亦是心如刀绞,她抹了抹赤红的泪眼,牵起武亲王的手抿唇朗声道。
  武亲王缓了缓情绪,扶住了他相依相伴六十年的发妻,抿唇敛住眸中的滚烫的泪花,他重重点头道:“小瑾还有我们,我们不能让他孤单一人。”
  腊八节,过了腊八都是“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唯有武亲王府。
  大旭一百五十一年,腊八,武亲王府缟素纷扬如京都大雪,纷纷扬扬,武亲王世子李枢瑾卒。
  大旭一百五十一年,腊月初九,武亲王代子休妻,驱逐大将军夫人,昭告天下。
  ……
  嘉福寺山顶,钟声长鸣,李枢瑾双手合十虔诚得伏跪在佛像前。
  他此前从不信佛,自唐媱逝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唐媱,仅十日,他已形销骨立,日日泣血,垂垂老矣,“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别无他法,他求诸神佛。
  “世子,你想求什么?”仙风逸骨的得道高僧轻声问他,声音空灵幽远。
  李枢瑾额心虔诚伏在蒲团上,他没有抬头,只是哑声道:“我想和她重来一次。”
  高僧知他所说的是谁,他垂了垂眸,再问:“世子,您真得爱她吗?”
  “爱她入骨。”他终于半撩眼皮望了一眼高僧,沉声应道,他的声音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清越,时刻都带着一种嘶哑,病中孱弱之感。
  高僧笑了笑,却不出是何种意味,他道:“如若你将忘记这世所有,唐姑娘将拥有这世记忆,这样的重来你想要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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