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之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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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皇周年忌日, 新任皇帝李治率领文武大臣、诸王公主、内外命妇、后宫妃嫔, 浩浩荡荡向感业寺而来, 为逝去整整一年的太宗皇帝追福行香。
  大雄宝殿内, 轻烟缭绕, 是感业寺内的主要殿堂,供奉释迦牟尼像, 释迦牟尼的德号叫“大雄”, 所以就称作大雄宝殿。今日奉上第一柱香的自然是新任的皇帝,往后一一是三师、三公、诸王大臣、内外命妇。
  萧可今日有任务在身, 奉上一柱清香之后, 就从竹帘后头钻了出去,早有两个知客女尼迎上来, 寻问王妃有何所需?萧可摆摆手说不用, 自行在殿堂外寻找着高延福, 定晴一看, 他正在回廊里立着,也是一付东张西望的模样。
  高延福见她,终于松了口气,忙跑了过来, “原来王妃在这里呀!差点儿找不到您。”
  “你家皇帝呢?”那天就说好了由高延福前来接应, 这个小宦官打小就跟着雉奴, 不过才十七、八岁, 总是瘦骨嶙峋的吃不胖, 身上穿一件藏青色袍子, 手中挽着云展。
  “还在大殿上呢!”高延福眨了眨眼睛,“您还是先去领人吧?小人在一旁给您引路,您中午歇息的地方,人小都打听好了,就在八角琉璃殿的后头,小人早跟明照主持说了王妃喜欢清静,自不会有人打扰您。领了人就让她先跟着王妃,总要等到正午人少的时候,圣上才能去见她。”
  这皇帝还考虑的挺多,见一个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光明正大,反正是早遮不住的事儿,只是如今不自知罢了。“行啊!你跟我来吧!”萧可领着高延福朝文殊院的方向走,武媚娘住的地方她早就打听好了,自从上次来看过她,明照主持换了个人,给她安排了独居的禅院不说,寺里的粗活也不指派她了,每只在书案前写写画画,甚是清闲,日子过得跟她家三郎差不多。
  来到禅院,武媚娘还是吓了一跳,王妃还真是雷厉风行,说来就来了,赶紧把帽子戴上,露着光溜溜的一个头也不好看。今日皇家成员齐集于感业寺,她也料定了王妃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连忙把萧可让进屋子,一颗心是跳动不止。
  “你很紧张吗?”萧可浅浅一笑,细细打理着未来的女皇,虽然穿着宽大的缁衣,戴着极其别扭的帽子,可一双眼睛仍如春泓般的好看。
  “我知道他在前面,只是……。”武媚娘言又欲止,“他真的想见媚娘吗?我们只是偶然……,他竟然还能想起媚娘。”
  “他当然想着你呀!你不是给他写过诗吗?我把那首诗给他一看,他就懂了。”萧可从下来,看着书案上武媚娘的杰作,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牡丹,旁边还放着那把假的鱼肠剑,看来她对这把假剑是爱不释手了,到底是先皇所赐,自然不能随意丢弃。萧可把那剑翻来覆去的看着,虽然剑鞘一模一样,剑身就伪造不来了,没有那种冷森森的银剑感觉,半开玩笑道:“想要真的鱼肠剑吗?改天我给你偷来?”
  武媚娘连连摇头,“媚娘不夺人所好。”
  说了一阵子闲话,差不多已近午时了,萧可领了武媚娘朝外头走,小内侍高延福果真还在树底下等着。他一言不发的在前引路,穿过文殊院,拐过了八角琉璃殿,殿后是一座花木繁茂的禅院,正是明照主寺特地为萧可安排的午休禅房,现在却要腾出来给牛郎、织女会面使用。
  引两人入了禅房,高延福自回去李治身边服侍,萧可要办大事,便把凤儿、鸾儿等一众碍事儿的人全留在了感业寺外的仪卫处,李三郎今日难得出一回门儿,怕是跟六郎在一起,她正好儿图个清静。看了看禅房的布置,还算纤尘不染,招呼武媚娘随便坐,别客气,自己则坐在窗台边儿的竹榻上。
  “他真的想见媚娘吗?”武媚娘并没有坐下,心里仍在犹疑,“丝帕他也看过了?他还认得媚娘的字?”
  “你就放心吧!他一会儿就会过来看你。”看武媚娘的样子颇为担心,毕竟时隔了一年,人心会变嘛!
  “王妃,让媚娘怎么报答你。”武媚娘殷殷抽泣着,坐在竹榻上,双手掩面。
  萧可郑重道:“先别提什么报答,以后再说,他说要带你回去,你准备好了吗?那里可不比感业寺。”
  武媚娘低头垂眉道:“王妃的话,媚娘自是明白,何况媚娘是这种身份,承蒙王妃大恩,离开感业寺已是万幸,媚娘再不敢别有所图。”
  她说得凄凉婉转,可又是事实,毕竟是先皇的才人,不过她终究会重返皇宫的,命中注定的一代女皇。“你也别太悲观,事在人为嘛!”
  刚说到这里,禅房的门让人急促地推开,李治几乎是一头扎进来的,武媚娘的身影眺入眼帘时,一时竟怔在那里。武媚娘和他的情况差不多,整个人也是愣愣怔怔的,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看着他们两个彼此对视的样子,萧可还是退了出来,大电灯泡儿就不做了。
  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萧可想想了,其实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儿,虽然夹着私心在里面,却也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事儿做了,当然要寻问当事人的感受,顺便也探探口风,感业寺太远,一时半时去不了,太极宫倒是挺近,只好先采访采访男主角,事件当事人之一。
  来到甘露殿,偌大的殿堂只剩了两个人,高延福及大唐天子,得知萧可要来,早已将碍眼的人全撵了出去。萧可瞅着这一对儿主仆,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拉着脸,一个耷拉着脑袋,一个像是跟了治了气,一个像是受了气,不是前天才见过武媚娘,又不高兴了?
  “这是跟谁过不去呢?”在太极宫里走了半天,萧可的两只脚都走酸了,也不等人让,便坐在了矮榻上休息,大唐天子今日穿了一件白袍,腰间配着珠宝钿带,也算神采奕奕,同时又想起了乾陵,曾经跟着岳子峰去哪里转了一圈儿,还跟无字碑合了影。
  李治一脸不快道:“还不是阿舅,前些日子韦思谦弹劾了褚遂良,没想到他睚眦必报,今日寻了个因由,把韦思谦贬到清水做县令了。”
  “哟!韦思谦真够倒霉的,这算连降几级呀?看来国舅真是惹不起。”萧可自不会把韦思谦的事儿放在心上,真想问他一句:知道国舅是睚眦必报,只会坐着袖手旁观?这大唐皇帝是靠不住的,将来长孙无忌朝三郎下手,他还是只会坐视不理,调整了思绪道:别老打岔,说说上次见面怎么样了?”
  “就见了一面啊!”李治当时就愣怔,这都哪儿跟哪儿,她对媚娘的事儿倒是挺上心,平素也不觉得她们有什么交情。
  “你们什么也做没做吗?”萧可眯起眼睛,根本就不相信,干柴碰上烈火,不发生点儿意外才怪,如今让武媚回宫才是重中之重,“现在是怎么了?‘夫妻上了床,媒人丢过墙’,对我也不说实话了?”
  李治被她问得尴尬极了,瞠目结舌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嘴里都是什么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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