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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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醒接过信封,焦躁地摆了摆手,“知道了,走吧。”
  信封轻薄,只有一张纸,纸上也只有四个笔走游龙的大字。宋醒看了会,复又将信折回了信封,摸出烟下车去抽。
  爱鹤失众。是他父亲对他的训斥,更是警告。
  宋醒走了以后,夏葵就开始满屋子乱逛。傍晚她去给小金鱼换水,她因不能喜爱猫啊狗啊这类带毛的宠物,格外喜欢这两尾小鱼,金鱼又是个不知饥饱的,她喂多少吃多少,把两条金鱼喂得滚圆。
  阿姨在一旁看,见她湿的甩手,给她递手巾。她擦干手,又把手脖子上的红绳手串取下来,用毛巾去吸干。手串穿着塑料珠子,像是年久了,珠子剥掉了那层彩色光华的壳,斑驳着灰白,她却十分爱惜。
  夏葵看到阿姨在看,嘟囔说:“还是小学的时候我编的,当时过母亲节,老师让我们送礼物,我没有钱,只好弄这些幼稚的东西,还遭同学笑话来着。不过还好,有人不嫌弃,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戴不戴着了……”
  阿姨是个明白人,不忍见她心伤,打开岔说:“药大概煎好了,喝了药该开饭了。”
  她一抽鼻子,真的闻到了草药味,彻底苦了脸,“我不想喝了,病死算了。”
  阿姨定她个毛栗子,“说的什么话,且不说你自己,别人的心意岂能辜负了?”
  一听此话,她就要把嘴一撇,“知道了知道了,喝就是了。”
  晚上她与同学们视频通话,他们都已经去参加学校的冬令营了。那头女生们抢着跟她说,幸亏她没有报名,说是冬令营,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呀,每天都在补习。又同她说,她们得知齐梁的消失竟然是出了国。
  夏葵自然知道,漫应道:“哦,原来是这样。出国也好啊,国外风土人情大不相同,长见识……”
  女生们笑,还要开她跟齐梁的玩笑。经过那些事,夏葵在这件事上开不起玩笑了,立刻将话题扭转。小女生们就是话多,无数的垃圾话通过卫星信号传来传去,一直聊过十二点,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断了线。
  夏葵爬上床,孩子的心事总是重不过眼皮。她在混沌里会见周公,然而周公却是个女人,印花长裙,白背心,细细手腕套一只红手串,与她的一母同胞。她刚要叫,梦境已然消散。身上有重压,一片漆黑里,有人亲吻她。她知道是谁,支支吾吾推了推,重压消失了。她迷迷糊糊地想,可能是她日日喝中药,把嘴巴喝苦了,刚松口气,那道重压很快又返回了。
  他换了干净柔软的衣服来,压着她也舒服。他叫:“宝贝儿……”她哼了一声,用手来挡他。
  宋醒并没有再继续,现在的确不适合做这种事。听到她嘴里咕哝着什么,那么多的决心都要崩塌下来,忽然的就不忍心了。脸贴上她小小的脊背,软的似乎无骨。明日吧,明日再告诉她,起码让她今晚还能安稳下去。
  夏葵拱着被子一直睡到临近中午。睁开眼,满屋子明艳的阳光,身后有人不断呼唤她。她复又闭上眼睛,不睬他。她昨晚好像是梦到他了?
  “快起来了,马上吃午饭了。”
  原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咦,这个时候,他怎么还在家?
  她总算爬起来了,去洗漱。“你今天无事忙吗?”她看着镜中站在她身后的人,含一口清水漱掉泡沫,“干嘛面色这么严肃?我又没有惹到你。”
  他去拿毛巾沾掉她嘴角的牙膏泡,双手成梳,将她半长的头发拢向脑后,额头上还有些绒发微微翘着,倒有种俏皮可爱。轻轻拉,把她脸扬起来,啄一下她额头,“要不要去修一修?”
  “不用,等再长点再修。”她是非常有主见的。从手上脱下小皮套把头发束起来。“你留在家不会就为了问这个吧?”
  他拉她到下面吃饭,“吃了饭再说吧。”
  她早上也没吃,又是刚睡醒,只有些小粥和小菜。与其说一起吃饭,他倒是更像在陪她吃。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怕他看了。阿姨的鸡丝粥可比他要难得。
  天气很好,天蓝的像一瓦琉璃,叮咚便能敲碎,太阳就是那个大洞,漏出光和热来。宋醒背着那太阳光,只觉得沉重,在露台上将那件东西交到她手心之中。八股红线编的,抽的松紧不一,塑料珠子又脱色了,根本上不得台面,然而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因那上面有一颗珠子是她好不容易才寻来的。
  “这是我妈妈的!”太难以置信了,她是确定的,还是去看他眼睛等他确认。他点头了。
  胸腔里那个咚咚跳动着的,跳进了喉咙,似乎张嘴便能吐在手心一般。太激动太激动,所有的话都蜂拥堵在喉咙,她一时竟然不知该问些什么了。在慢慢冷静的过程之中,她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她是被妈妈抛弃的。她望着山下的建筑,栉比鳞次的高楼,靠东的地方,日夜不休地滚动着一座摩天轮。她没有和妈妈上去过,但她们在那下面仰望过,那时规模还要更小一点,她也要更小一点,她的妈妈在那时也不过只是个大孩子而已。
  她等待那颗心恢复平静,久久的,才问了一句,“那么,她现在好吗?”
  宋醒并没有给她回复。她回过头来,寻上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心惊。那种眼神是什么?悲哀?可怜还是怜悯?她低下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抬起来:“她是不肯见我吗?”
  宋醒仍未给她回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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