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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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药箱子后祁缘便走到王桓身边,刚侧身坐下,两指已经落到王桓露在被子外的手的脉上,只片刻,祁缘却卒然皱眉,煞有介事地盯在王桓脸上。
  “行了,别嗔了,您来来去去的也就那两句话,”祁缘这刚张开口,“你”字都还没说出,王桓就懒懒地抢先说,“这都过了这么多天,而且谢蓁蓁又出门去了,我要再不去,知行那性子能不闯出来吗?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省得要他跑出来了,还拿不准又得碰上个什么事儿。”
  他边说着,边双手撑在床板想要坐起,祁缘虽又急又怒,但眼见王桓力不从心,他又净是口硬心软忍不住要上前扶他一把。
  “但凡您王二公子要是肯听我半句话,您真觉得我乐意天天在这儿叨唠你吗?”祁缘不甘示弱,狠狠瞪了王桓一眼说道。
  这时青樽正好捧着一盆温水进来,祁缘只好先退回到桌边上坐下来。王桓擦过脸后,忽然若无其事地沉声问道:“白遗那边有消息了吗?”
  祁缘怔了怔,说:“秦挚还在迦蓝,白遗信上说他打算今晚入夜后便进城。”
  王桓将帕子都回到铜盆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青樽端着盆子出去之后,祁缘觑着青樽离开的背影,又说:“说来那只丑鸽子也忒通晓人性了,知道玉嫣最近不得出来,居然都晓得往我柒月斋飞来了。”
  王桓意味深长地睨了祁缘一眼,笑了笑,懒洋洋地说:“你这么一说,倒是叫我想起那绿豆老鸽汤的滋味儿,啧啧…等会儿得跟青樽交代一下。”
  祁缘原本正拿着手炉子往王桓那边走去,王桓这不咸不淡的话落到他耳里,他忍不住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将手炉随便丢到他被子上,正想说出“没良心”三个字,王桓却又抢在前头。
  手炉被抱在双手里,王桓脸上笑谑渐渐凝固,他偏了偏头,说:“秦挚只能步行进城,加上他身上有伤,从迦蓝到东城,大概需要走上一天。你看看找个办法,将这个消息告诉温剑,在秦挚去到丁府之前,这件事必须得传到许卓为那里去。”
  王桓还没说完,祁缘眉心渐渐皱起,盯着王桓半晌,疑声问道:“你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他,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救他?”
  王桓手指在手路上轻敲,冷笑一声,又道:“他是早晚都得死的,可是这死,必须死得有价值。”
  外面忽然一阵风吹来,将两扇敞开着的木门吹得摇摇曳曳,祁缘皱眉看着王桓,只觉得身上无端发凉。
  这时青樽刚好端着煮好的茶水进来,祁缘心里沉长叹气,便走过去扶着他走下床。
  祁缘忽然像想起什么,便又问道:“说来我早之前就想问你了,明校府里头的人,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安进去的?”
  王桓站在床边上,青樽刚放下茶盘便从架子上取来一件深灰色的锦衣替王桓套上,然后还不忘给他添上一件鼠绒披风。
  盘腿坐在桌前,左右偏了偏头活动了脖颈,他才幽幽道:“我是真没这本事,能在半死不活这年里还安插一个人到明校府里头。”
  “温剑是我父亲当年的一个门生。我还记得那时候他的家境就一般,为了进廉溪馆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这人平日里闲着没事就爱耍刀弄枪,又刚巧赶上那时候明校府初初办起,父亲见他那阵子有事没事就往人家门前去,便算是送了他一个人情,给他在里头谋了份差事。不过这温剑倒也算是个老实人,后来沅陵侯府出事那档子他还三翻四次想着要来帮忙,可我父亲哪会想毁他前程,才坚决和他一刀两断。”
  王桓边说,边拿起茶壶往二人的杯里倒满茶水,自己拿起面前一杯送到嘴边,轻轻吹开茶上白沫,呷了一口,嘴角蓦地拂起一丝狡诈的笑容。
  余光里瞥见青樽走远了,他才若无其事压低声音又道:“要不是温剑这人还算知恩图报,你以为当年那会儿真的往里边随便给谁塞点儿银子,就能把我这条命从董晋升眼皮子底下拿出来吗?”
  祁缘方拿起茶杯的手蓦地停在半空中,他眸上稍瞬即逝地闪过一丝微寒,余光扫过王桓脸上,良久才把杯子送往嘴边。
  见祁缘没有说话,王桓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色黯然无光,便打趣儿道:“怎么?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能见上人家玉嫣一眼?”
  “我说你这人转话题也转的忒快了点儿吧?”祁缘瞪了他一眼,又闷闷不乐地说,“不过这事儿确实也奇怪,这几日春熙楼那边说是说玉嫣身体抱恙才撂了牌子,可又不见他们往里头请大夫,我这几次前去想要替她看上两眼,谁知道都被她叫走了。”
  “苹姨呢?”王桓又问。
  王桓虽然低着头轻吹手里茶上白烟没有看他,但祁缘心里顿然想起那日在伽蓝离开前秦挚的话,他瞄了王桓一眼,见他面无异色,只低声说:“苹姨倒也没什么,之前还有时不时到斋里来找我师父的,可最近也少了,我到春熙楼时候见她也没什么异常,想来也是玉嫣自己的意思吧。”
  王桓意味深长地笑笑,又说:“人家不见你也有的是道理。好好一姑娘,人前人后多少公子哥儿烽火戏诸侯那点儿为博红颜一笑,可你倒好,整天端着一副正儿八经的脸,哄女孩子这一套可不行...”
  祁缘脸上忽然一阵红晕,恼羞成怒地伸手往王桓肩前一推,低声骂道:“也就你会!说得自己跟个情圣似的,就你那耍流氓的功夫,哄哄你那小王爷可还成,也不知道是谁每次都把人家给气走了,然后自个儿在这儿瞎矫情!”
  王桓不恼反笑,脑子里忍不住又想起昨晚谢宁那副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轻轻摇了摇头,觑了祁缘一眼,又说:“你最近找不着你玉嫣姑娘,倒也省下不少时间吧?既然如此也别闲着了,帮我到西城的梨香居捎一盒百合榛子酥回来吧。”
  不久之前的云片糕那茬已经让祁缘心里有了阴影,如今只要一听到王桓口中说出任何糕点名字,他都不由得提起心眼儿。
  他谨慎地往外瞧了眼,故意压低声音,探头向前问:“你这又是得了什么消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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