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唯恐大梦一场(3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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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狷夫抬起头,问道:“你是故意用陈平安的言语激我?”
  宁府门口大街上,郁狷夫第一场问拳,陈平安曾说,武夫说重话,得有大拳意。
  崔东山笑眯起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日一退又如何?明儿多走两步嘛。郁狷夫又不是练气士,是那纯粹武夫,武学之路,从来逆水行舟,不争朝夕之快慢。”
  郁狷夫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心知肚明,我若是输了,再帮你捎话给家族,我郁狷夫为了本心,就要融入郁家,再也没底气游历四方?”
  崔东山点头笑道:“自然,不知道点赌客的品性人心,岂敢坐庄,八方迎客?只不过郁狷夫不喜老祖宗赏赐的名字而已。身为女子,却非要被人以男儿看待,哪个有心气的女子,长大了还会喜欢?只不过我相信郁狷夫对于自己的姓氏,观感还是不错的。”
  郁狷夫苦笑。朱枚朱枚,你个呆子痴儿,不管此次输赢,回头我都要骂你几句。
  不过郁狷夫在心情复杂之余,其实一直在细细观察对方双手的细微动作,希望以此来辨认出到底哪一方印章,更让这个崔东山胸有成竹。
  只是越看越想,郁狷夫越吃不准。
  郁狷夫掏出一枚小暑钱,轻轻一弹,落地后,是反面。郁狷夫说道:“右手!我赌右手遮掩印章,我不会掏钱买。”
  崔东山一弯腰,就要去拿小暑钱了。
  郁狷夫怒道:“崔东山!”
  崔东山抬起头,一脸茫然,道:“赢了不收钱,我干吗要坐庄和当包袱斋,我家先生是善财童子,我又不是,我就挣些辛苦钱和良心钱。”
  郁狷夫怒目相向。
  崔东山笑嘻嘻收回手,抬起一手,露出那方印章,道:“郁姐姐生气的时候,原来更好看。”
  郁狷夫伸手一抓,凌空取物,将那印章收在手中,并非《百剑仙印谱》和《皕剑仙印谱》上的任何一方印章,低头望去。
  边款:“石在溪涧,如何不是中流砥柱?绮云在天,拳犹然在那天上天。”印文则是:“女子武神,陈曹身边。”
  郁狷夫死死攥紧这一方印章,沉默许久,抬起头道:“我输了,说吧,我会捎话给家族。”
  对方之厉害,不在知道石在溪、郁绮云这两个化名,也不在对自己与家族和周老先生的关系脉络,都一清二楚。对方的真正厉害,在于算计人心之厉害,算准了她郁狷夫由衷认可陈平安那句言语,算准了自己一旦输了,就会愿意答应家族,不再四处晃荡,开始真正以郁家子弟的身份为家族出力。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需要自己捎给老祖宗的那句言语,郁家不管听说后是什么反应,至少也会捏着鼻子收下这份香火情!更算准了她郁狷夫,如今对于武学之路,最大的心愿,便是追赶上曹慈与陈平安,绝不会只能看着那两个男人的背影,愈行愈远!
  郁狷夫神色黯然,等了片刻,发现对方依旧没有以心声言语,抬起头,神色坚毅道:“我愿赌服输!请说!”
  崔东山看着这个女子,笑了笑,到底还是个比较可爱的小姑娘啊,便说了句话。
  郁狷夫惊讶道:“就只是这句话?”
  “郁家老儿,赶紧去找个四下无人处,大声号三遍:‘我不是臭棋篓子谁才是?我喜欢悔棋我赢过谁?’”
  此人言语,十分古怪,古怪至极!难道说朱枚那小妮子的言语,其实才是一语中的,千真万确?
  毕竟这种言语,自己只是捎话,话带到了,至于老祖宗做与不做,都无所谓的。
  崔东山捡起那枚小暑钱。小暑钱上的篆文极其罕见,极有可能是存世孤品,一枚小暑钱当谷雨钱卖,都会被有那“钱癖”的神仙们抢破头。郁姐姐不愧是大家闺秀,以后嫁人,嫁妆一定多。可惜了那个怀潜,命不好,无福消受啊,只能眼睁睁看着以前是相互瞧不起,如今是他瞧得上她她依旧瞧不上他的郁姐姐,嫁为人妇。一想到这个,崔东山就给自己记了一桩小小的功劳,以后有机会,再与大师姐好好吹嘘一番。
  崔东山左手始终按住最后一方印章,笑道:“郁姐姐,要不要最后赌一次,若是我赢了,郁姐姐就再与周神芝说句话。可要是我输了,与郁家的言语都可以不作数,这枚小暑钱也还你,反正算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所有赌约都算我输,如何?”
  郁狷夫想了想,哪怕自己最后一局,几乎是稳赢的,但是直觉让她依旧决定不赌了。于是郁狷夫摇头道:“不赌了!”
  对面那人大笑起来,道:“郁姐姐赌运看似不好,实则很好。至于为何我如此说,郁姐姐很快就会知晓答案,而且就在今天。”
  郁狷夫怒道:“还来激将法?有完没完?”
  崔东山握住那方一直藏头藏尾的印章,轻轻抛给郁狷夫,道:“送你的,就当是我这个当学生的,为自家先生与你赔罪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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