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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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程回去的那天,仍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陈啸之在前面开车,沈昼叶靠在房车窗下懒懒地晒着太阳。美国寒假短,前后不过三个星期,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火红土地冻得结结实实,风吹着风滚草四处乱滚,但风里却带来了一缕春的鲜味。
  ——加州的春可能也快来了。
  沈昼叶望着万里冰封的冻原想。
  “陈啸之。”沈昼叶忽然唤道。
  陈啸之的车疾驰在州际公路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想,”女孩子怔怔道:“所谓的‘意义’是什么。”
  陈啸之微微扬起眉毛,示意她说。
  “——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我们族群存在的意义。”沈昼叶裹着毯子,茫然道:“……这宇宙的本质是趋向无序的,是不住熵增的,我们中学里就会学到,热力学第二定律,第二类永动机永远不可能实现,ds永远大于等于0……”
  陈啸之从后视镜里静静看着她。
  “可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种无序而混乱的宇宙中,花千万年苦苦追寻一个答案?”
  陈啸之笑了起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沈昼叶想了想道:“因为我们必须相信它在那里。”
  “我们必须相信这世上是有答案的,”沈昼叶道:“——哪怕量子力学将世界切成了没有意义的小碎块,把时间拍成了烂水果,把我们尝试理解了千百年的宇宙一把火烧了;哪怕20世纪的基础科学大爆炸后人类已经停滞不前了近半个世纪,我们还是要相信。”
  “半个世纪前我们相信人类会宇宙航行,会定居宇宙。银河护卫队和star trek都是那年代的作品,其中星际联邦众生平等,疆土广袤,广达八千光年;可半个世纪后我们仍脚踏地球,只是手里捏着个小屏幕。”
  “于是我们欺骗自己,说这是技术带来的生活方式变迁。”
  沈昼叶怅然叹道:“……真的太久了。”
  太久了,七十多年,几乎是个体的一生。
  大多数人都忘了自己的祖先曾要把蓝天踩在脚下,忘了前人们用一张演算纸和一支笔就杀了世上最后的神。
  这近乎静止的七十年后,再没人在咖啡馆里大肆讨论加缪与存在主义,谈及数学和物理的水乳交融,讨论杏子鸡尾酒和黑洞;人们热衷于生活在尘世之中,对石墨烯与晶体管高谈阔论,谈论oled和transistor,辩论4g和5g与互联网变迁。
  人们望着光怪陆离的事物,却再也无人关心事物的本质。
  “可我们仍然,必须相信,”
  那女孩沐浴在火红的阳光里,坚定道:
  “——世上存在一个,能解答我们一切疑问的答案。”
  “尽管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东西,”女孩子道,“也没人拿得准它的答案是否在我们的认知水平之上;谁都不知道我们能否抵达知识长河的终点,看到宇宙谜题的最终的答案。”
  “可是,”沈昼叶望着遥远的、沉没长河的夕阳:“我们族群只有这样,也唯有这样——唯有去追寻,去孜孜不倦地提问又碰壁并磕得头破血流,向未知高墙进发,为了真理挑战冰封高山,去朝圣,去追问,去探索。”
  “且非这样不可。es muss sein。”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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