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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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着他祭奠完我苦难的老乡亲后,就收拾好心情,从容地离开了病房。
  我去了病案科,按照41床三年前入院的大概时间和老张头的尸体登记薄上记载的老乡亲的名字在电脑上一搜索,并通过“车祸”排除掉了其他同名者,也就将老乡亲三年前的病历找到了。
  我在病案科的阅览室里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安静地坐下,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将整份病历阅读完毕,当我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里就象有一万条毒蛇在拱动一样酸涨得难受。因为,我的老乡亲虽因车祸入院,但那场车祸实际上很轻微,他真正的死因是血友病,他因被车碰倒出血,慢慢地出血越来越严重,急诊收住我们普通外科病房后,查出血友病,他的主管大夫正好就是关兴,让我有点不明白的是,关兴及时给他补充了凝血因子止住了他的出血势头,却没有给他输血,这样大出血的病人,为什么不输血呢?不过这个不是让我痛楚得不能呼吸的根源,让我气得浑身颤抖的是,关兴竟然在老乡亲出现心跳呼吸骤停之后,只象征性地抢救了不到五分钟,基本上没采取什么抢救方案没有采用什么抢救药品,只是隔靴搔痒地捏捏皮球,测测血压,做做心电监护,注射点不痛不痒的药,然后就果断地结束了老乡亲的抢救。可以说,是他这个恶魔亲手断送了老乡亲的生命,或者换句话说,又是他亲手挽留了老乡亲的生命,因为是他在老乡亲还没有死的时候及时将老乡亲送进太平间冷冻了起来,保住了老乡亲的生命。想着想着,我似乎还要感谢他了,因为如果没有老乡亲后来在太平间和病房的闹腾,我很有可能就无法结识商诗也就没有机会和她成就那么一段美好的爱情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荒唐可笑。
  我问了一下工作人员,得知潘天高的病历也已经被从法院还回来了,就也调出来再温习了一遍,对比着潘天高和老乡亲的病历,我又似乎想明白了很多问题,不过我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就是,是关兴不给老乡亲输血,老乡亲为什么要去抽潘天高的血弥补自己的血液呢?他以牙还牙,应该抽关兴的血才是啊?难道他是因为到处闲逛正好在天上人间门口撞上了潘胖子,觉得他脑满肠肥的样子血液应该比较丰盈,于是趁着他纵欲过度昏倒在路边的机会,驼到我们病房来放血养生?哎,可惜啊,他一念之差害了自己,如果他抽的是关兴的血就好了,因为有一次院内查体我正好知道关兴的血型是a型,和老乡亲的血型是一样的,他把关兴的血抽了来就不会发生凝集反应,而潘天高的血型是ab型,他随随便便注入自己的血液,结果就在体内产生了凝集反应,并且还间接导致了免疫复合物沉积型肾小球肾炎,我不禁想起了当初我们血液内科主任给老乡亲会诊时的会诊记录。当时她的会诊内容让人看了云苫雾罩,想破脑袋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现如今了解了整个事情的背景,一下子就云开雾散了。这个可怜的老乡亲啊,他那天晚上在梦里跟我说他快挺不住了,可见他一直是在苦苦坚持着不让生命消失,可悲可叹啊,他的生命虽然从关兴的魔爪里脱逃了,却反而毁在了自己之手,也真地难为他了,发生那么严重的输血反应居然还可以坚挺到现在,按照刘教授的话,这也应该算是生命的奇迹了吧。他现在肯定已经是彻底死了,我也帮不了他什么了,我在法律上不是他什么亲人,所以无法替他去向关兴打官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遵从对他的承诺,不定期回太平间去照顾照顾晶晶吧!
  我坐在病案科里思绪连绵,回想着种种过往和经历,不由得心潮澎湃,情难自已。一天都没吃饭,不知不觉,窗外强烈的日头都下去了,时间可能已经逼近傍晚了。不知从哪传来的一声闷响使我骤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抬头望了望天色,突然对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经历了这两天来的沧桑岁月和思维苦旅,倦鸟真地应该归巢寻求妈妈的安慰了。我想死商诗了,从这个大我将近十岁的女人身上,我得到的也许还不仅仅是情人的欢爱吧!
  我给王师傅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王师傅答应得很爽快,但这次他来得又失去效率了,我感觉等了好长时间,他的车才姗姗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回家心切,对时间的节奏把握不准的缘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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