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宫前变幻大王旗(8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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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臻忽然在永嗣帝身后冷冷地道:“陛下,建议您离太后娘娘远一点,我发现这殿中似乎有人隐藏。”
  永嗣帝想起那些唐家剑手,立即掰开太后的手向后退去。
  太后砰地一声落在榻上,那句“……渊是文臻的儿子”被掼散在了咽喉间。
  她喉间发出呵呵的断音,眼底泛出深红的血丝,死死盯着儿子,犹自不甘挣扎着想说话,然而文蛋蛋已经悄悄地滚了过去。
  文臻本想听她临终前会不会和永嗣帝说什么秘密,比如这宫中秘辛啊地道啊什么的,然而这把火险些烧到她头上,那便再也留不得了。
  太后喉间的声音越来越低,盯着儿子的目光却始终不曾挪开,她还有千言万语未及诉说,她还要告诉他,他从来不是唐家的棋子,唐家才是他的棋子。告诉他那些年轻剑手不过是为了保护他,唐家的提议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她为了稳住唐家不过是口头承诺,这天下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他在谋算,她一个被皇帝时刻防备着的深宫妇人,与虎谋皮许些漂亮的诺言那都不过是上位者的常见手段,他自己也会使这样的手段,为什么临到头来却宁愿相信外人的挑拨,而不愿去理解她的苦衷……然而这些话都随着这一刻逆涌的鲜血噗噗地堵在了咽喉里,永远也没了再出口的机会,她的孩子,她十月怀胎一生为之呕心沥血的爱子,冷漠地立在榻前,避开她的目光,他的身后,甚至站着他和她的生平宿敌,那个长一张笑面,心却若深渊之深的女子。
  她的手指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能轻微地痉挛,她还想对儿子说些什么,张了半天嘴却只发出一个模糊的“壁……”字,永嗣帝似乎是听见了,却将头侧了过去。
  她去摸床边,扯被褥,指节卡在床缝的边缘,却绝望地发现,那些大师们为她安排的机关,都毫无动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毁掉的。
  这令她心头冰凉。
  这许多年,她以信“大日轮神”为名,建造香宫,日夜供奉,其实不过是为了奉养那来自普甘的神教麾下的大能者。她曾亲眼见过那大能者可呼风唤雨,可凭空移山,刀砍不伤,水淹不死,甚至多日不食不水不眠,依旧存活。
  这样的神异给了她信心,她要留住这些人,为将来的某一日做准备。因此多年来隐居僻世,一方面是为了躲避皇帝,一方面是避免人来人往发现端倪。她对那大能者言听计从,按他们的要求命宫女以血抄经,日夜以苦修向神表示虔诚,并撙节用度给两位大能供奉了许多珠宝,也有从唐家索要,不过自从唐羡之接管川北事务之后,唐家在人力和财力上对她的支持少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留在她身边的最后一个大能,莫名便失踪了……而另外一个,早在几年前,就因为被燕绥发现,她不得不下了杀手……数十年供奉,费尽心血,都只是为了爱子登上那最高位时垫实脚下道路,到得最后,他不听,不问,不信,不要!
  她很想问他,连母亲的话都不信,却宁愿去信你的敌人,燕时信,你为什么!
  然而她的目光渐渐散了,那些不甘的质问,不解的疑惑,喷涌的心火,无尽的郁愤……都在那双浑浊的眼眸里,如这渐近黄昏的日色一般,消弭而寂灭。
  她死了。
  至死眼眸不闭,紧盯着永嗣帝的方向。
  文臻看懂她眼眸里的疑问。
  淡淡一笑。
  不,你不会懂的。
  你们唐家人,就爱掌控别人的人生,以上位者冷漠的漫不经心,拨弄着他人命运,不知道也不在意那一弹指一言语,便是他人永远的悲剧。
  你自以为为他好,为他卧薪尝胆伺机夺这皇位,也要他和你一般卧薪尝胆不得享人间悲欢,直到他失妻,丧女,蓦然回首,才发现这一生汲汲营营,一场空花。
  你要满足的,到底是儿子的皇位,还是你自己的掌控欲?
  日夜筹谋者,必将死于谋算。
  永嗣帝早就转开了目光,直挺挺地侧脸对着窗外,听得身后侍从低声道:“太后娘娘薨了。”便抬步向外走去。
  他没有再看太后一眼。
  文臻要跟上,他却道:“还请皇后在此操持太后娘娘丧葬事宜吧,朕……想静静。”
  便有一群步伐轻捷的侍卫走上来,围住了文臻,却并不是唐家剑手,永嗣帝果然不会再用唐家的人。
  永嗣帝又道:“还请皇后不要别生枝节,想想青州,想想朕答应你的事。”
  文臻笑了笑,也就当真站住不动,唤人进来安排丧事。
  她心中微微有些焦灼,心想随便儿和德妃去了哪里?
  ……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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