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师_58(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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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把拒绝说得这么百转千回而又不留情面的,京中大约就只有一个源冬柿了。
  其实,这也应当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位柿子小姐的出现不在任何卦象之内,连言辞也都不在任何人理所应当的范畴,但偏偏晴明却能将她一点点地猜透。
  大约是因为他自己其实也是这样的人吧。
  在平安京仿佛一个异类一般过了许多年,忽然又遇见另一个异类,这让他兴趣浓厚,又颇为感慨,虽然表达的方式便是一个劲儿地戏弄这位柿子小姐。
  离开左大臣府邸的时候,她用唐纸伞妖吓退了奉头中将之命留宿她的女房们,女房们受了惊吓,满脸惊惶地回了府中,她自己握着那把还伸着舌头的妖伞,则笑得一脸灿烂,且还带了几丝难以看出的得意。
  晴明看见她晃了晃绘满八重樱的唐纸伞妖,悠然漫步雨帘之中,一时间倒想起了暮春时节被霏霏春雨大湿的八重樱瓣,虽然不比晴天时轻盈浪漫,却又别有一番风情,值得人细细欣赏一番。
  当然,八重樱瓣下伸出一双带血丝的眼睛和长长的舌头,这还是十分煞风景的。
  待到雨势渐歇,天色放晴时,他便问道:“若是雨仍未停,柿子小姐还会用唐纸伞妖来避雨?”
  “为什么不用?”她回过头望他,扬了扬眉毛,“他不是把伞吗?”
  语气自然,仿佛事实便应该如此,奇怪的回答,由她说来却又不奇怪了。
  晴明便道:“他不是妖吗?”
  “成为妖之前就是把伞啊。”她理所当然,“我还常常使唤帚神来帮我打扫房间呢。”
  他笑道:“原来在柿子小姐眼中,妖并没有什么特别。”
  “自然。”她点了点头,将唐纸伞妖收回符中道,“松抚成了妖之后,不照样还是天天弹琴吗?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成妖后跟成妖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对他们来说毫无区别,那我又何必对于成妖后的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呢。”
  晴明低头笑笑。
  这倒让他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那时候他刚被贺茂忠行收为弟子,对于阴阳一道一窍不通,贺茂保宪虽对他多有回护,但是别人的羽翼又怎么可能时时护佑得过来呢。他在庭院中安心临摹前辈所画的天象图,然后被土御门中其他孩子丢铜钱。
  虽说是童言无忌,但孩子的话却最是伤人。
  当时他们说什么来着?
  晴明眯着眼睛想了想。
  应当是“走开你这个妖怪”、“白狐的儿子怎么不跟着回深山去?是想要害我们吗?”之类的。
  他那时性格孤僻,面对这些孩童的挑衅,只是皱着眉,另寻他处练习,谁知道他每换一个地方,那些孩子总有办法找到他,往他身上扔那些辟邪的铜钱,他心中实在不耐,便也往那些孩子身上扔铜钱,反倒让他们更加兴奋:“白狐的儿子反击了!我们来收服他!”
  若是是寻常人对于妖怪是既敬且畏,那么学习阴阳一道的人,对于妖怪便是立誓要斩尽杀绝了。
  阴阳道中论,世间万物,皆有黑白。
  他学习阴阳道之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只以黑白囊括世间万物,少了缤纷色彩,又岂不无趣。
  悟出这一点之后,他再也不会与那些丢他铜钱的小孩对着干,而是在对方朝自己掷铜钱时,反手稳稳将那些铜钱接到掌中,等着这些没了练习爻卦的铜钱的孩子哭着求他还回来。
  对待妖怪,亦可如此。
  所以京中公卿对他多有议论,一是他无论官阶品级,任何求助于他的,他都会笑着戏弄一番,二是传说中他会看心情来决定今天的妖怪是杀还是放。
  如今源冬柿这一番言论,若传至他人耳朵,只觉得不可思议,可晴明听来,却只是笑笑,只是这笑有如何温柔,他不知,源冬柿也不知。
  他只觉得这般对于妖怪没有戒心的柿子小姐有些可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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