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十八 · 纪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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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秦姑姑多年不跟在主子身边忙活了,只在六尚局指导新晋女官,近些年腿脚又不是很好,也就退下来,搁长临巷里头住,由她认下的干女儿养着。”德林殷勤地给寒蓁指路,“长临巷在太一城最后头,就是给那些老迈家中又无人供养的宫人们住着的,姑姑现下可要过去吗?”
  “怪道皇后娘娘同我翻遍了宫人册子都没寻着她,原是已经下了册了。”寒蓁略一沉吟道,“先不必了。”又问他,“德公公跟在陛下身边,如何能知道这些后宫中事?”
  德林摸了头,嘿嘿地笑:“主子有主子的法子,奴才也有奴才的门路。这事说来也巧,奴才与她干女儿是同乡,有几分交情在。她认秦姑姑做干娘的时候还叫奴才过去观礼呢。”
  他年纪还小,约莫十三四岁,生得额大唇厚,笑起来颇有些憨气。寒蓁瞧着他笑,也抿了抿嘴,末了又想起来问:“德公公与你那同乡莫不是?”
  “不是不是!”德林匆忙摆手,“奴才没根的东西,哪敢肖想这个?何况宫人二十就能放出宫去,和奴才一道实在是没什么好想头的。”
  他虽说着这样的话,面上到底流露出感伤之意,寒蓁在旁看了却不戳破。宫人宦官对食之事旧时已有,宫中奴才孤独,寻个对食,说到底也就是搭伙过日子,互相温暖罢了,多少人会求个长久?德林这般说了,反倒显出他对那同乡的深情厚谊来。
  “你那同乡在何处?尚宫?尚仪?”
  “她是尚膳局的掌馔。”德林“咦”了一声,问,“姑姑要去寻她?”
  寒蓁点点头道:“陛下用膳晚,我先去替安乐公主要些点心。”
  秦筝跟着懿和皇后久了,废太子又是懿和皇后唯一的儿子,难保她为着废太子之事恨上皇帝,不愿为他出力,何况她下了宫人册子颐养天年,就算不得奴才,皇后也管不着她。
  寒蓁一路走一路琢磨,秦筝是个冷淡性子,从不曾露出什么想收干女儿的意思来。前世的懿和皇后半开玩笑时说着要将她放出宫去配个好丈夫,秦筝拒绝得十分坚定。如今竟会认下个干女儿,想来德林这位同乡定是很受她看重,且见一见,探探她的口风才好。
  时近年下,宫墙外草木凋敝,宫墙内却有精通莳花弄草的宫人,可保深冬仍有鲜花绽放,不至使主子游园时平白失了兴致。
  没多少姑娘家不喜欢花儿朵儿,寒蓁年幼时常与莫夭夭在雕花木窗下描花样子,莫夭夭名字与桃花相关,又见寒蓁名中带“蓁”,常笑着说两人是一棵桃树上长出来的花儿叶儿。寒蓁听了也笑,打那之后便给莫夭夭的荷包帕子等物件皆绣上了桃花。
  想起这事,寒蓁才想起来自己与莫夭夭长久的不见面了,虽知宁王待她极好,仍是放心不下。
  转过一道宫门,迎面走来一道紫衣人影。德林忙拉着寒蓁下拜,小声提醒:“是纪王爷。”
  紫衣染荷香,明月君子裳。这是前世京中流传的赞颂纪王爷相貌的句子,寒蓁也认得他,靠墙蹲下,行万福之礼。
  除却废太子,寒蓁对太上皇的儿子知之甚少,同纪王爷却见过几面。
  原因就在于纪王的母妃淑贵妃乃是莫夭夭远方姨娘,当初淑贵妃也有心将莫夭夭许给纪王,后来却不了了之。此人相貌俊朗,文采武略皆是不错,旁人皆道他是唯一一个可以与太子争夺皇位的皇子,皇帝横空出世,不知他内心作何感想。
  淑贵太妃已去化叶寺带发修行,若说是给太后请安,也已经过了时辰,这纪王进宫来有什么事呢?寒蓁心中正疑惑着,便见那双缎面云纹,缀着明珠的鞋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你,抬头给本王看看。”
  这里没有旁人,这个你指的必是她了。寒蓁一怔,慢慢仰起脸,浓密的睫毛却垂下遮住眼底的流光。
  “看来皇弟的眼光不怎么样。”纪王轻嗤了一声,转身离开。
  皇弟与皇帝同音,这样的称呼极是不尊重。更别说他的话中有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寒蓁蹙了眉,待他走远才从地上站起。
  她回头望了眼纪王的来处,辰景阁矗立在天地之间,默然无语。
  *
  春梅这名实在难听,既土且俗,银笙自打认了秦筝做干娘,就叫另取了个名字,偏尚膳局里同她不对付的人偏爱叫她春梅,一叠声地嚷起来,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是从穷乡僻壤里头出来的。
  这会子又叫了起来:“嗳春梅!外头有人找!”
  银笙撂下手中揉搓到一半的面团,往衣裳下摆掖了掖手,骂骂咧咧冲了出去:“谁啊?”
  “春梅,是我。我来寻你。”德林抄着手等在廊下,见了她就笑了开来,“可耽误你的事没有?”
  银笙见了他既惊且喜,快步迎上去拉了他的手问:“林家哥哥怎么忽地来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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