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斯得(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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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晴殊见她还有余力和自己玩笑,心内渐松,笑道:“一天到晚和陆深学得流里流气的,纨绔作态。”
  她入宫之时已近黄昏,此时夜色渐深,屋内的夜明珠皆亮了,将晴殊的碧玉额钿映的澄澈明亮。
  “我是说真的,时无英雄,竖子成名。”她看着她的额钿想起元羡,他喜欢摸她的额钿,他总是有些笨拙地探过手来,拂过她的额钿,有些烫的手掌擦过她的脸庞。
  晴殊见她恹恹的,“饿了吧?我命人传膳。”
  皇穆摇头:“我没胃口。我饿了再与你说,我想睡一会儿。”她想想又道:“你让江添进来。”
  皇穆吩咐了江添去曲晰处传话,说自己晚上要见她。换了衣服便入了内室。她觉得有些困乏,想睡一会儿,可却没有睡意。她在榻上呆坐了一会儿,煮了壶茶,从螺钿提梁盒子里捡了两块银杏蜜酥,她数了数,一共还剩二十三块,想了想,将雕漆芍药盘里的银杏蜜酥又夹了一块放回去,燃起一炉小清溪香,咬着蜜酥,缓缓吃完。
  倦意渐起,她懒得起身回床上,施法拖过被子,缩手缩脚地在榻上睡了,却又觉得身上衣服夹缠得难受,辗转了一会儿,只觉得委屈,抱着被子,也不穿鞋,踢踢踏踏回了床上,身上的衣服一路走一路丢。
  却渐渐走出了鹿鸣堂,跌跌撞撞又困又恼地行至浮图讲。
  空气中满是烟火气,她经过几只鼓乐喧天的舞龙舞狮,经过一座座灯楼,焰火不时照亮天际,她驻足观看,心内有些茫然,惶惶不安,左右看看,众人皆在身边。陆泽牵着个带着小狐狸面具的孩子,看身量大概十一二岁,锦衣华服,带着个小小的金冠,手里拎着个摇头摆尾的白狮子灯。
  那狮子灯,白身碧眼,金色鬃毛,腹内一颗橙色夜明珠将它照得金灿灿的。
  来往行人,特别是小孩子,都带着点艳羡地看着那孩子的狮子灯。
  她不知怎么就有点妒忌,拉住陆泽,“泽哥哥,我也要个这样的灯。”
  陆泽回首冲她一笑,塞给她一个橘子,轻快道:“殿下买去了,公主且等等,殿下快回来了。”
  她放下心,瞥了眼那戴着红狐狸面具的小孩,心里轻哼一声,我哥哥给我买灯去了,我哥哥给我买的,一定比你这个还要好看。
  那孩子戴着面具,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想也知道,他一定得意洋洋。“你也就得意这一会儿,我哥哥给我买的灯比你这个好看一万倍。”她想着她哥哥给她买灯回来,她一定要在这孩子面前百般炫耀,最好让他妒忌的哭起来。
  “泽哥哥,他去哪里买灯了?他知道我要什么样子的灯吗?”
  “就在前面,很快就回来了,公主不是说要个麒麟样子的吗?”
  嗯,麒麟比狮子神气,她愈加宽心,心满意足地等,边走边吃橘子,那小狐狸不时回首瞄她,看她手里的橘子。她见他目光中有点馋,心里高兴极了,“就不给你。”
  又走了一会儿,当她又有些不耐烦之时,众人突然皆站住了,她也停下来,正欲询问陆泽,面上的面具被人轻轻掀起,是崇荣。
  崇荣一手掀起她的面具,一手擎高,给她看,他手中的,一只金碧辉煌的麒麟灯。
  他身后有焰火腾空而起,一朵朵烟花将夜空照亮,他穿着件银白色的圆领袍,腰系玉带,头戴金冠,夜色下熠熠生辉,同样熠熠生辉的,还有他徐徐展开的笑容,他弯着眉眼,嘴角微提,歪着头看了眼手中的麒麟灯,像是介绍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般得意地同她说,“怎么样?好看吧?喜欢吗?”
  皇穆猛地惊醒,她口干舌燥地惶惶四顾,却不知此间为何处,她扬声叫人,有內侍入内。她听到自己抖着声音涩涩地问:“这是哪里?”
  內侍微微一愣,“回禀主帅,这是鹿鸣堂。”
  鹿鸣堂,可是有好几个鹿鸣堂……“这是哪里的鹿鸣堂?”
  “主帅,这是麒麟殿的鹿鸣堂。”
  主帅,麒麟殿。
  她混沌的灵台,渐渐清明,她挥挥手示意內侍出去,环顾四周,渐渐知晓自己做了一个梦。她回身行至塌边,将凉尽了的残茶一饮而尽,却还是渴,她抖着手又倒了一杯,施法使温度与冰水无异,囫囵着吞下,凉意凛冽如冰,顺喉而下,将她整个人激得颤抖不已,五脏六腑几乎皆被冰封,却没有更冷。她喉间,颈间,胸口处,皆是作呕之感,却吐不出什么。她伸手至面前,十指张开,看到腕间疤痕,她轻轻摸了摸。
  那入内回答了两个莫名问题的内侍被她吓到,急急去寻周晴殊。
  晴殊入内的时候,皇穆赤着脚站在榻前,听见声响,怔怔回首。
  “公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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