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华表(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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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穆昏昏欲睡有些陌生地看着镜子被众人梳妆着的自己。
  她终于还是被元羡说动,参加端午宫宴。
  众仙君参加的端午宫宴在端午前一天,元羡力邀皇穆参加的,他母妃也会参加的在端午当日。此为家宴,皇穆不好着麒麟常服,只能着公主常服。
  这身衣服她有十几年没穿过了。
  宴宴把衣服找出来带着人整理的时候她正回宫,因要寻一本书,便转进了寝殿,入内一眼就看见榻上啰啰嗦嗦层峦叠嶂一般的繁琐服饰,那是她旧日的公主常服。
  她愣了愣,近前拎起条袖子,看看又丢下:“不是每年都有新的送来吗?怎么把这一套找出来了。”
  “太久没穿戴这套衣服,我们都不知道配套的东西对不对,这一套是一整身的,拿它做个比较。”宴宴笑,下午她们找出今年送来的常服,众人都忘了以前是怎么搭配的,只好找出早年的衣服对比着看看。
  “那就别麻烦了,我直接穿这套就行了,我比当年,也没长高。”皇穆坐了没有衣服的一边榻上,接过闻悦递过来的水。
  “这套衣服和如今公主的品秩不相符,穿不了了。”闻悦笑着说。
  皇穆皱眉道:“我这些年升过位份?”
  “于封地上多了招摇山,封号由柔嘉改为昭元。多了紫极勋,金麒麟袋,这些都跟以前不一样,如今的衣服上还有小麒麟呢,看着和主帅的常服有点像。”闻悦她们一下午都忙着核对收拾,此时如数家珍,
  “昭元公主。”皇穆笑着重复,“幸好你今日提起,不然宫宴上宣‘昭元公主觐见’,我都不知道叫的是我。”她说着发现乐芝不知被谁限定在榻上的一个扇形结界内,似乎正在其中鬼吼鬼叫,但结界应该设了噤声,是以她只能看到它在里面冲她无声地张牙舞爪。她起手收了结界,乐芝“嗷呜嗷呜”地冲过来,偎在她怀里娇声娇气叫个不停,皇穆将它搓揉一番,捧着它的脸问:“是谁将你禁锢住了?!说与我知道!我替你报仇!”
  “下午理衣服,她非要趴在上面,赶在一旁就跑过来,赶在一旁就跑过来,猫毛弄得衣服上哪里都是!讨厌死了!”晴殊恨恨道。
  “原来禁锢你的是周尚仪呀,那我得罪不起,此仇无能为力。”皇穆揉揉乐芝,对着它的耳朵小声道。
  宴宴察言观色,见她面色和霁,略放下心。她今日回来的比往日早,宴宴本想趁她不在把东西收拾妥当,宫衣不穿的时日太久,她打开衣箱之时只觉十分陌生,问了晴殊等人,皆不太记得该如何穿。
  闻悦拿起衣服看看,“要不找个身量差不多的女孩子先穿戴着试试?”
  晴殊笑,“可别,宫里就有她的衣架子,套在那上面试试,”她说着看向闻悦,恍然大悟道:“那时候你还没来。得有二十年前吧?一日大雪,祁家二小姐错穿了她的斗篷,她气得几乎砸了半个福熙宫,天君、太子怎么也哄不住,直闹到太后那里。本以为太后至少面子上训斥一番,不想只是抱着给她擦眼泪,赏赐了好多东西,命人连夜赶制了一件新斗篷。饶是这样,她还是和太子置了半个月的气,太子连哄了十几日才好。”
  宴宴的忧心却在别处,这套衣服她十几年没穿,如今虽然吩咐找出来,预备端午宫宴穿,这套衣服有多久没穿,她就有多久没参加过宫中家宴,那日又要早起,又要按品大妆,她早上往往心情不好,啰啰嗦嗦折腾下来,恐怕她愈发易怒。
  “公主这身衣服许久未穿了,什么顺序怎么穿戴恐怕都忘了。”宴宴接过她的茶杯,端了碗樱桃放在她身侧的案几上。
  “都不记得了?你们不记得正常,内直局也不记得?总有明白的典服吧?”
  “下午福熙宫内直局的内直郎丞倒是来了,可是公主这套衣服她也没见过,玉佩、绶带在哪里怎么系,她都不知道,她下午去了宫里,要问问公主这套衣服怎么穿戴。”宴宴也没想到这么复杂。
  皇穆匪夷所思:“她没见过?这衣服她怎么能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穿?”
  “这套衣服她当然知道怎么穿戴,但是金麒麟袋、紫金勋、和玉带怎么搭配,她就不知道了。”她说着突然看向皇穆:“公主那日是穿军服还是穿公主常服?”
  皇穆笑:“家宴,穿什么军服。”她说着将金麒麟袋推到一旁,“又不是大典,不用那么麻烦,啰啰嗦嗦的东西都不带。我只穿这身衣服就好,加赐的东西一概不带。”她拿起玉带,“这个也不带,找条金带就是了。”说着抱起乐芝,抓了一把樱桃往卧室去,“来个人帮我把衣服换了。”
  宴宴点了两名侍女跟在皇穆身后入了卧室,她张开手臂,任她们宽衣解带,换了燕居服。
  镜中人毫不陌生,这身衣服的变化也不大,多了麒麟殿与招摇山的纹样,她轻轻摇头,步摇簪花摇曳而动。她以前就觉得头上簪戴得太沉,如今依旧,镜中人也不哀伤,也不惆怅,脸上的不耐烦纯粹是因为起得过早,以及对梳妆的厌倦。
  元羡昨日下午便回了单狐州,今日与冯奥野一同入宫。
  皇穆和他说不要和冯奥野说他们的事,他笑嘻嘻地一口应允,皇穆于是怀疑,搞不好他已经说了。
  终于梳妆好后,她环佩叮当地出门,上车时回首看了眼宫门匾额上的“福熙宫”,长叹了口气,登梯上车。
  即使知道自己如今是昭元公主,但听到宣令官高唱“昭元公主入殿”之时,还是愣了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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