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贾母恼火的很,娘娘瞒道现在已是不易,至多十日,就再瞒不住了。谁管她露不露的。
  凤姐扶住朱绣的手,浑然不觉似的笑说:“叙了一会子,只怕老祖宗也乏了。我送妹妹出去。”
  离了荣庆堂,凤姐眼里就滴下泪来,胡乱抹了抹,苦笑道:“我们竟都是外人了,家里大小事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怪道二老爷又出来见客了呢,原为着这个。只怕云丫头心里都有数儿,只瞒着我和琏二呢。”
  朱绣向后头伸伸手,丫头忙将一个红木匣子捧过来。朱绣道:“宫里外头的事,你们不掺和,乐得松快呢。”说着,指着那匣子道:“迎姑娘出阁,怕是我到不了。今儿这情景,也不能与她说话,这匣子里头是我送的添妆,你悄悄给她罢。听我一句,姑娘们个个都好,外面的事也跟她们不相干,你操持了她们的事,她们心里都清楚。”
  一句话提醒了凤姐,凤姐感激笑道:“是这话,与我们不相干。你琏二哥有差事,轻易不能回来,娘娘和府里的事自然有二老爷二太太操持,珠大嫂子也不得闲,我只顾好大姐儿,连带着看顾妹妹们也就罢了。”
  凤姐亲手接那匣子,朱绣反叫给她身后的小红,一面又招过医婆来,笑道:“这是我家医嬷嬷,叫她给你把把脉息,你这脸色实在不好。”
  凤姐笑道:“都说我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看你今日,比我还娇贵你。”说着自己也心酸,如今朱绣已是诰命,自然比自家金尊玉贵了。
  那医婆上前来把了一会子,忽然笑着恭喜:“贺喜奶奶,您这是有喜了。只是最近劳累了些,幸而之前调养的好,只要不再累着,并不打紧。”
  凤姐如闻天籁,怔愣了一会子才回过神来。小红忙扶她的手,主仆两个皆是喜之不尽。
  把事情交代了,朱绣并不停留,十几个人簇拥着,不一时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凤姐扶着小红的手,一径走一径笑,如同踩在云朵上似的。
  回到家里,才有了实感,倚在榻上,对小红道:“先别声张,只咱们屋里这几个知道。等你们二爷家来,商议后再说。”
  一会子又哭道:“果然是恩德报应,这话我如今才悟了。”小红忙上前笑劝,凤姐摇摇头,心里却道,往常只顾显摆本事,恨不能压到众人头上,可唯有子嗣一事,叫她挺不直腰来,费了多少香油烟火拜佛求神,皆不中用。可歇了心思,做了几件子好事,这孩子就怀上了。更别提近来过的实在糟心劳累,可这胎竟比怀大姐儿的时候还稳当,怀大姐儿的时候,前三个月几乎全躺着保胎。可见是神佛有眼,这是福报。
  一时平儿和琥珀一起进来,凤姐收了脸上的喜色,只问平儿:“走起来都晃,不在床上躺尸,又起来做什么?”
  平儿只一笑,倒是琥珀尴尬的很,赔笑道:“正要请二奶奶去劝一劝呢。方才咱们都不在里头,见二奶奶送绣儿出去,才进去服侍。谁知院里的傻大姐不懂事儿,把老太太最喜欢的紫薇盆景给打了,气的老太太跟什么似的。我们劝不住,打发人来请二奶奶。偏请人的是个不知事的,不知你往前头送客去了,只往家里找,倒把平儿叫去了。”
  凤姐笑道:“老太太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些小孩儿的脾气了。方才还叫朱绣丫头做吃食呢,她挺着肚子,精神短的很,灶上又闷热的很,如何能做,我还劝呢,谁知老太太连我也恼了。这会子我去了,不光劝不住,还更招她生气。”
  琥珀吃一惊,不禁也觉得老太太忒自行其是了,绣儿又不是她们一样的丫头了,如今也是正经官家奶奶,若还总依着她的性子,可叫绣儿怎么做人呢。
  凤姐笑道:“你别忙,朱绣丫头来一回,倒有半车的东西是给你们姊妹带的。都搁在我这儿了,一会子掌灯的时候悄悄给你们送去。她和你们要好,本还想说说话呢,谁知老太太见她不能做吃食,脸上带了出来,倒叫她不好意思的,生怕惹得老太太生气,只得匆匆家去了。”
  第89章 烂裆
  朱绣才回到府中, 程舅舅已等候多时。朱绣方拜见过姆妈,朱嬷嬷就道:“春柳秋桂服侍你们奶奶漱洗,换过家常衣裳再到凉厅里来。”
  朱绣把头上钗环歇下,换上柔软吸汗的细棉广袖衫裙, 收拾停妥了, 医婆又上来诊过一回脉, 才簇拥着往凉厅去。
  这一会子, 足够朱绣身边的嬷嬷把荣府情形尽数向朱嬷嬷二人回明了。朱嬷嬷气道:“这老太太以为别人都是她呢,一心里只有她自己,只要能安荣享贵, 子孙后代一概不要!”明晃晃调拨旁人家母女、舅甥不和, 年纪越大越发昏聩。
  程舅舅倒神色平静, 还笑道:“义父都说了, 绣儿合该是咱们家的人, 合该是他孙女。咱们家老的小的都是如初的人, 绣儿都没将她们的话放心上, 咱们犯不上为这些日暮途穷的人生气。”
  程舅舅说着, 想着老父,心道, 谁说没了根的人就没良心不是人了, 义父若不是始终守着底线, 且没如今呢。大内的宫女们尚且有一丝承恩做主的冀妄, 或是熬得出宫,可内监们却是一入宫门低贱一辈子,就是做到了权宦, 古往今来,也是善终者寥寥无几。像义父这般, 那都是比猴精比狗忠的人物,非是贬言,这原是他老人家的原话。程老太监旧日还曾教导儿子,说为何上了年纪,做到高位的大人,不管是阁老还是内相,都爱眯着眼睛?不是老眼昏花,而是一双眸子忒毒忒利,几乎能把人心看透,半阖着眼,不过是给别人留活路,给自己留余地罢了。
  朱嬷嬷摇摇头,叹道:“咱们要跟绣绣说的那些事,若说没有这位老太太掺和,是万不可能的。都这个境地了,她又是同先国公一起经历过大事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后果,不过是舍不得尊崇富贵罢了。”
  朱嬷嬷扪心自问,若易地而处,她是宁愿俯首退步的,就算是削爵荡产,可只要人还在,安贫乐道地好生教导子孙,未必没有出头之日。结果荣府贾老太太呢,拉着一大家子的命一起作耗,她以为人多势众,龙椅上的万岁就会让步?蠢!这些年窝在小小后宅里说一不二把这老太太的眼界都挤死了,当今可不是古稀之年求稳求名的太上皇,当今能忍,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甚!况且煊赫一时的旧京勋贵早已不是早年的权势煌煌,一群酒囊饭袋,怎么成事?只怕做梦还快些。
  “姆妈和舅舅要说什么事?”朱绣扶着春柳的手,笑盈盈的问。
  程舅舅一见外甥女,就乐成了一尊弥勒佛,笑呵呵的道:“今儿你来了个新厨子,倒做了一手好点心吃食,你尝尝,若喜欢这手艺,来日给你带家去。”
  下人忙端上一碗糖蒸酥酪,朱绣一看,果然与往常家下吃的不大一样,上头盖了一层时鲜果碎和坚果。用银匙挖了一勺,颊润于酥,朱绣笑道:“可是御厨?”
  程舅舅抚掌大笑:“还是我家小姑奶奶的嘴刁,一尝便知!这厨子原是御茶膳房的白案师傅,谁知不慎右手被重物砸了,只得告老。偏生他是个内监出身的,不比别的御厨师傅,竟是要流离的结局,你外祖与他早年认得爷爷有一分情面,就索性给送来府里了。这大师傅手还未好全,据他自己说,这点心做的还差些意思。”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