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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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羚讨厌那张照片,吵着要如琢给他图,如琢笑他臭美,拿出手机和他拍了好多张自拍,气得他饭都不想吃了,放着他好看的时候不拍,拍的是些什么垃圾。
  梁如琢为了哄他开心,给他翻以前的照片,好几张是在梁家老宅偷拍的,他穿围裙做饭的样子,他画画的样子,再往后翻是在ces展会上,他抱着保温杯东张西望,再翻是他趴在桌上给扇贝刻字的偷拍。
  文羚从照片里不仅看到自己正认真雕刻“如琢如磨”四个字,还清楚看见了自己手机上亮着的微博页面,id和内容清晰明了,简介写着“喷我画的丑我就骂你长的丑,咩咩咩咩咩咩”,笑容渐渐消失。
  嗨,死了算了真的。
  他把弥留之际断断续续画完的那幅画寄给了来看过他的那位教授,考虑到如果送给如琢他一定舍不得卖(因为《圣与光》就被他强行跟主办方要回来挂家里了),于是托教授给画找一个好归宿,如果真有人来买,就把钱打给如琢。他觉得这幅画相当不错,想让每个长眼睛的生物都看看。
  忽然听见走廊脚步声渐近,文羚把遗书藏进枕头底下,见梁如琢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检查报告,抑制不住激动跟他说,检查达标了,后天就可以手术。
  后天就能决定自己是在现实里看着如琢,还是在地底下看着如琢了。
  梁如琢安慰了他半个小时,拿着检查报告去和医生询问手术准备工作,在电梯里听见有个耳熟的声音在打电话。
  “我进电梯了,信号不好,稍后再打这个号码就可以,我叫段涵。”
  第56章
  他坐在天桥底下伤痕累累端着一份快餐吃的时候遇见段老师,那男人撩开他被汗贴在脸上的头发,问他是不是宾大的学生,为什么受伤。
  是学生,但他刚从地下拳场出来,赢了十来场,赚够了一年的生活费。其实靠奖学金和接一些小设计完全够支撑他生活,但不足以发泄他从小到大堵在心里的怨气,退伍以后更加无处释放。
  梁如琢对缺爱这个词非常敏感,但那时候这男人就跟从天而降的仙女儿似的,从头到脚都发着光。
  于是他说自己是新生,刚被流氓堵住要钱来着,给了钱还挨了打,现在身无分文。段老师摸了摸他的头,邀请他到自己家吃饭。
  梁如琢也不想自己像个骚包的小白狗一样整天围着段老师打转,但他做图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连考试的时候都在想,什么时候找个借口再去段老师那儿赖一晚上。
  他用相差无几的借口得逞了好几次,后来胆子大了就跟段老师滚在客厅打炮,段涵起初不肯,但梁如琢知道他是双性恋,嘴甜叫他老师,涵哥。
  段老师和他以前遇到过的男人不一样,稳重又温柔,梁如琢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喜欢这一挂,因为自己是个暴力至上的变态,段老师身上有他没有却想要的东西。
  第二年他用未来一年的生活费买了一对戒指,但段老师不要,勒令梁如琢去退了,他只好把其中一枚换成项链送给段涵,但偷留下了自己的那枚,原本戴在了无名指上,这让他更有安全感,但段老师看见以后替他换到了食指上。
  他问为什么,段涵说你太年轻。
  他开始觉得这段感情是奇怪的,但这种想法只要段涵过来亲他一下就消失了。
  后来他被人找了麻烦,因为在地下拳场一记飞踢把对手的脑袋爆了浆,他输不起的兄弟们要把这位常来霸场的小子弄死。
  段老师报警替他解围,梁如琢狡辩说他们认错人了,还是挨了一耳光,被用重刑犯那套说辞教训了一顿“不学好”。
  那天他从段涵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疏离,他的初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被恐惧慢慢击碎的。连他自己也变得恐惧自己。
  他只好去改这些恶习,让自己看起来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都带有上流社会的绅士风度,尽管装起来累得要命,他还是愿意改。
  但偏见已经形成,他再怎么改也挽不回自己的形象,感情一旦没有信任浇灌,就会迅速枯萎,此后的两年经历了不少细碎生活,他也想过未来有一天他们会分开,两片不契合的拼图,强行压在一块儿也一碰就会蹦开。
  电梯门刚关上,段涵挂电话的手在空中一滞,和梁如琢对视了一眼,没认出来似的怔了好一会儿:“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他可能想说的是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但由于关系不比从前亲密,因此没多说不必要的话。
  “陪我爱人看病。”梁如琢微笑了一下,在电梯门开启时抬手请他先走。他以为段涵会对他避之不及,结果相遇也只是平淡得犹如熟悉的陌生人。
  段老师拿着清单去给他父亲取药,回来刚好又在走廊看见从诊室出来的梁如琢,气氛有点尴尬,于是段涵主动请他喝杯咖啡。
  他答应了。不管怎么说,涵哥教他谈恋爱这一点就不值得他们反目成仇。
  放在从前他是不会答应的,段涵是降临在他学生时代的一场温情太阳雨,也是在他身上烧出孔洞的浓硫酸,而他现在心里拥有一把小伞,这样不论是太阳雨还是浓硫酸都伤不到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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