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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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枕下摸出半块缣帛,问他:“还有半块呢?”
  他道:“我收起来了,我们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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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儿开始夜夜留宿。
  一日更深,我当他不会再来,便闩了房门。谁知他竟然爬窗进来,亏我还在读书,要是睡梦里惊醒,吓出尖叫,世子翻窗的一幕不知道要叫多少人看去。
  我已不若儿时的嚣张,开始懂得掩过饰非。
  那大概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快乐得不必考虑未来。
  可未来终究要来。
  父亲给诸儿选定了新夫人,不日成婚。诸儿在我面前表现得一如既往,从不提他的婚事。他不提,我也不问。我身边有果儿这个包打听,宫里的犄角旮旯,我若想知道便能知道,也无需从他嘴里套话。
  但我并不会叫果儿打听这些。
  我站在一个旷古未闻的尴尬位置上,既不能像妻子,也不能像妹妹,不知作何表态。我一直想看上去淡定些,若是任凭心意在诸儿面前说出一两句酸话,倒像是个妒妇了,这种没有立场的话说出来,自己也会觉得可笑。而在外人看来,我的淡定是恰到好处的。一个被退了婚,如今又乏人问津的公主,面对别人的婚事,自然不需要多少笑容。
  新夫人是朝臣连称的妹妹,在宫里见过几回,算得上漂亮,仅此而已。半夏走后,这个宫里再没有什么样的美貌可以入我的眼了。至于其他,我一概不知,也没有打听的兴趣。
  宫里又开始忙碌起来,比半夏出嫁那会儿更甚。我天天往小白那里跑,大概只有他的书房还能躲躲清静。
  小白这几年抽高不少,稚气已脱,同样继承了姜姓王族的俊美容貌,日后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芳心遗落在他那里。只是这几年,他的性子越发得桀骜不逊,鲍叔牙这个温吞水,多少要担些责任。
  不过,他再怎样难驯,我是不怕的。有时真觉得,我们才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专门来这俗世破坏规矩。
  小白好服紫衣,今天又是一袭深紫长袍,玉带拦腰,极衬他白皙的皮肤和华贵中略带妖冶的气质。不过我心情欠佳的时候,嘴里是不会有好话的。我白他一眼,道:“你也不会换身衣服,天天见你都像个长条的茄子。”
  小白也不恼,问我诸儿的婚事:“桃华可备好贺礼?我倒不知送什么好,说来我听听,叫我做个参详。”
  我道:“还没备下呢,不过就是这些东西,我回头去问问纠和彭生他们,照他们的样子备一份就是了。”
  他笑:“大哥倒是白疼你了!他哪回不是拣最好的给你,我们这些做弟弟的看了都要妒忌呢。他大婚,你倒这样草率。”
  我自顾翻着堆在案上的简,随口道:“你又有什么新鲜东西可送,说与我听听?”
  小白讪讪笑道:“大哥也不缺什么,我又想送个别致的,正发愁呢。”他探身过来,凑近我耳边道:“以前大哥总是猎野味和我们分享,你道大哥吃过人肉没有?炙道人肉羹放在宴上,一定别出新裁。”
  什么话从小白嘴里说出来,我也不会感到惊讶,我漫不经心地回道:“好啊,彭生像野地里来的,还有点肉,你宰他正合适。”彭生长得丑,我有意无意总会调侃他几句,并没有别的意思。
  小白倒愣了一下,小声道:“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看他话中有话,我便警觉起来。
  他原还有些吃惊,听我这么一说,又露出无赖的表情,垮下身子斜靠在案上,道:“原来你不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也是不小心撞见的。杨夫人和内侍暗通款曲,好些年了。彭生这模样,和我撞见那人倒有几分相像……也真是的,好找不找,找个丑八怪……”
  “你不去揭发?”我问。
  小白撇了我一眼,一副你还不了解我的模样,道:“与我何干?如今你也晓得了,你会去揭发吗?”
  我有些好笑,自己做下的事情已是千夫所指,哪还有立场去揭发别人。杨夫人这些年都备受父亲嬖宠,我虽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宫里的女人自有不为人道的辛酸。我撇过脸去,道:“又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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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儿以不愿靡费为由向父亲请求把婚礼的规格和用度降为最简,父亲大肆褒扬了一番。但这场婚礼还是奢华至极,其实一样都没有减下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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