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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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来就把他身边的奴才讨走了,明珠心里头还升起几分愧疚来,严鹤臣倒没有说别的什么,用目光示意着眼前的屋子:“今日时日不早了,就不让奴才们来给你问安了,明儿一早再说吧。”
  俨然一副要把她当作当家主母的样子,这个身份的转变让明珠一时措手不及,她愣着跟着严鹤臣往前走,忍不住张张嘴:“大人,我……”
  严鹤臣侧过脸来看他,星辉灿烂都落进他的眼里,严鹤臣抬起手,食指轻轻压在了明珠的嘴唇上,他轻声说:“嘘,别说话。”
  明珠的嘴唇是热的,严鹤臣的手指是冷的,一冷一热的功夫,像是一股电流从嘴唇一直蔓延到全身似的。
  第48章
  门口站着几个小厮模样的人, 外头一左一右两个石狮子,头顶的太保都被灯笼照得微微泛红。明珠拎着裙摆上了踏跺,几个小厮把门推开, 侧身让她进去。这进门也有一定之规, 明珠看向严鹤臣,他示意让她先进去。
  一进门就是一个照壁,天黑看不清上头镂刻的花纹,明珠绕过照壁,穿过廊庑,宁福走在最前面引路,这一路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几个门,终于在一个门口停下了步子。宁福把门推开:“屋子都是新收拾的, 以前也从没有人住过,被子都是全新的。”
  明珠嗯了一声, 宁福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尔雅。”明珠这才看见,在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女郎。她站在原地, 眼睛里噙着泪,等明珠的目光真的落在她身上,她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跪在明珠面前:“小姐!”
  明珠脑子里都是乱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严鹤臣:“大人, 怎么把尔雅接来了?”
  尔雅是和明珠一起长大的丫头, 和明珠同岁,明珠入宫之后, 没有把她带到京中,临行前特别叮嘱她不要得罪主母,安心避世就好,她在京中许久,在心里对她一直牵肠挂肚,今日竟就这般得见了。
  “我派人从河间府接来的,昨日到的京城,想着你在宫里不方便,就养在了我府上,本想等你得空的时候让你们见上一面,或是把她也送进宫里和你作伴,没料到有今日,也算是省去了很多周折。”严鹤臣的语气很平静,可听得明珠泪珠子往下掉,她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拉着尔雅的手,忙不迭地问:“家里可都还好么,父亲和弟妹们,身子都康健吗?”
  尔雅也是噙着泪:“家里都好。”
  严鹤臣却没心情听她们主仆叙旧,听着明珠的一顿迭声询问,心里头十分替她不值,哪怕是远在京中,明珠无时不刻都在心里头惦记着母家,可他的父亲呢?一面巴望着自己女儿在宫里的荣宠,一面又沽名钓誉,装作清高的模样,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女儿的半分位置。
  尔雅抬起手替明珠抹泪:“小姐比往日瘦了,可是日子过得不好么?”一晃三年不见,尔雅脑子里的自家小姐还是临行前珠圆玉润的模样,没料到三年的光景,明珠的变得纤细玲珑起来,原本丰盈的双腮都有了几分线条。
  “哪能呢,”明珠笑笑,把她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拉下来攥在掌心:“宫里日子过得没什么不好,你放心吧。”
  “小姐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吃了什么苦也不同外人道。”尔雅还絮絮说着,严鹤臣倏而觉得她一口一个“小姐”让他听得十分不爽,本想着忍一忍就作罢,没料到越听越觉得刺耳,实在忍不住,才冷淡地说:“你这称呼要改一改,还像闺中一样可是不成了,明珠的身份不同以往,你该叫夫人。”
  这句话出口,明珠一愣,而后耳朵发热,尔雅抹了抹泪说:“奴才好些日子没见到……夫人了,一时还习惯不来,大人莫怪。”
  严鹤臣嗯了声,把明珠要住的屋子里里外外打量个遍,他原本也吩咐过了,要把屋子装点的有几分女子该有的样子,如今瞧着拔步床上头的床幔和八宝格上头放着的花瓶,和瓶子里插着的几枝梅花,心里头勉勉强强觉得说得过去:“你今儿先歇着吧,有事儿明儿再说。”
  说罢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宁福跟着他往外走了,屋里只留下了明珠和尔雅两个人,明珠红着眼把尔雅拉到床边,二人一同在床上坐好,尔雅的声音还带着哽咽:“这儿没外人,奴才想问问小姐,日后当真是要嫁给严大人了吗?”
  明珠不知其意:“已经同皇上太后都提过了,还能不嫁不成?”
  尔雅看见锦支窗是关着的,才凑得离明珠近些:“奴才原本也听过许多个风言风语,这些个阉人没有那些个本事,可偏也觉得自个儿是个爷们,也喜欢像寻常人似的娶几房妻妾,可在房事上向来凶恶得紧,不把人折磨得遍体鳞伤都不算完。”
  她是明珠自小养在身边儿的奴才,对明珠忠心耿耿也口无遮拦惯了,如今说得吓人,明珠忍不住嗔她几句:“这是说什么呢,早该告诉你了,我嫁给严大人本就是权宜之计,不过是借机会从紫禁城里脱身罢了,也不是真的要嫁给他。再者说了,严大人不是你说得那样,不要放在一起相较。”
  尔雅听了依然忧心忡忡:“话是这么说,可如今人都住到了眼皮子底下,咱们在京城里头举目无亲的,若真有个好歹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主子还是自己多警惕些的好,严大人这般位高权重,奴才看了两日,这府里头一个女人都没有,保不齐……那方面有些癖好,也未可知。”
  这当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明珠赶紧让她打住:“怎么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当初我走的时候还没见你这么不着边际,如今大了两岁,全长在嘴上了不成?”
  又说了几句,尔雅给明珠铺了床,对她道:“奴才还像过去那样,睡在主子的外间,主子要是有事就叫奴才。”
  看着尔雅从屋子里走出去,明珠把自己陷在簇新的被褥里,上头还带着淡淡的,熏了青桂香的味道,果然不愧是严鹤臣身边的人,就连最简单不过的细枝末节,都能做得十足十的谨慎妥帖。明珠在床上翻了个身,脸朝下趴在枕头上,心里熨帖得紧。
  她一个人孤孤零零的飘荡在紫禁城里,无依无靠的,总觉得心里也没个着落,哪怕有严鹤臣在许多事情上对她照拂颇多,可如今看见尔雅却不一样了,尔雅就像是她的亲妹妹,两个人一同长大,感情甚至要超过很多亲生姐妹,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是真心实意替她考虑的,也就只有尔雅了吧。
  明珠脑子里又闪过严鹤臣的面孔来。这些日子里,她心里涌动着莫大的感激之情,当年的三言两语间,到如今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当真是明珠万万没料到的,尔雅方才的话还响在她耳畔,明珠在心里头默默想着,若是当真嫁给严鹤臣,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这三年来从没有像今日一样睡得这么安心,好像四肢百骸都复苏过来了似的。
  在宫里头已经养成了习惯,天不亮的时候就醒了,透过锦支窗看见外头微微发亮的天光,明珠微微愣了一会儿神,如今再不用像宫里那样急急忙忙地洗漱穿戴,处处如履薄冰谨小慎微了,还有几分不习惯。正想着,尔雅已经轻声道:“主子可睡醒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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