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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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睁着眼睛,啜泣着说:“我害怕。大人若是离了紫禁城,该如何自保呢?”
  无数人都对他说过害怕,他们怕他生杀予夺,怕他大权在握,怕他刻薄寡恩,可普天之下,只有一个明珠,抽噎着告诉他,她害怕他不能周全自己。
  “您还是担心一下您自个儿吧。”严鹤臣眉目舒朗着一笑,“我出宫是远离尘喧,享福去了。可您不一样,您还要在宫里头熬着,时时刻刻拿捏分寸呢。”严鹤臣笑着看她拿着帕子拭泪,而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她说:“你随我来个地方。”说着,像宫掖深处走去。
  这是慎元宫,里头大大小小的宫阙有很多,严鹤臣被关在其中一个里面,他向里面穿过几个暖阁,来到了一个相对大一些的,像是寝宫一样的地方,他对这里头的构造十分熟悉,甚至能提醒她脚下哪处青砖松动,或是哪里有凸起。
  而现下,这里头昏暗极了,处处都积了灰,墙上挂着一张画,隐约看好像是一个穿宫装的女人。
  严鹤臣在画下站定了,他微微眯着眼,细细地看着这张画,转过头来问明珠:“她好看吗?”
  明珠走上前去,只见这个女子螓首蛾眉,纤细窈窕,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明珠真心实意地赞叹:“极美。”
  严鹤臣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对耳环,是翡翠的珠子,成色不算太好。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放在明珠的手里,轻声说:“要是她活着,应该会十分喜欢你,她喜欢聪颖伶俐的女郎。这耳环你替我保管几天,等下回见到我,再给我,如何?”他语气很平静,声音淡淡的,好像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似的。明珠还没来得及说再多的话,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到时候了。”
  明珠抬起头看着严鹤臣,严鹤臣站在那张画底下,倏而一笑:“快走吧,别叫人发现。”
  眼睛又开始热起来,明珠哽着嗓子说:“大人保重。”
  “嗯。”黑暗之中,严鹤臣的眼睛清亮温和,像是黑夜里最亮的星星,他的尾音沉静,带着微不可见的缱绻味道,“你也保重。”
  敲门声很急,明珠快步走到门口,回头看去,严鹤臣依然站在原地,他的五官被黑暗阻挡,她看不清晰,只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依然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明珠不知道严鹤臣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禁庭,自那日起,她再也没有去过慎元宫。严鹤臣让她保管的耳环,被她小心地收了起来,也许这是严鹤臣在对她承诺,说是有朝一日,他们还会再见。
  偌大的禁庭,来来往往数不尽的宫娥,明珠却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把什么东西丢了似的。
  再没人像过去那般照拂她了。如今,当真是凡是皆要靠自己了。
  这日夜里明珠在宫里走迷了路,兜兜转转不知道去往哪里,紫禁城的深夜是可怖的,隐约能听见狸猫的叫声,和小动物活动的声音,明珠惶然的举目四望,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个人。
  他穿着普通的太监的衣服,五官也看不清晰,他对明珠微微欠了欠身:“姑娘迷路了吧,奴才带姑娘出去。”
  明珠一愣,迟疑着问:“你是何人?”
  那小太监笑了笑,却没有作答,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替明珠引路,明珠跟在他身后,七绕八绕地走出了迷宫一样的九重宫阙,来到了大路上,她对着那小太监道:“多谢公公。”
  那人一笑,很快又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明珠心里一瞬间升起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离开这座皇城已经一个月了,可这一刻,明珠却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他的一只手依然撑在她的头顶。
  第37章
  一晃便又是三个月。
  掖庭的夏日是寂静的。太后的脾气也算温和, 在掖庭里叱咤风云许多年,如今也收敛了锋芒,有空的时候太后也喜欢把宫女们叫到眼前, 数一数她们手上的斗和簸箕, 看模样,倒真像是慈眉善目的祖母。
  明珠性子温和做事妥帖,虽然太后一开始对她的心情有几分微妙,可时日久了,也喜欢她骨子里透出来的伶俐劲儿。
  明珠针线活做得好,老太后喜欢手巧的宫女,有时候就把明珠叫到身边来,看她做针线活。
  过了七月七, 整个掖庭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七月十五便是中元节, 俗称鬼节。
  小宫女们在宫里头是不允许祭奠亲人的,可中元节的时日里, 太后会格外给个恩典,可以给亲人捎祭品,由专人捎带着烧了。
  从七月十三之后,整个紫禁城都笼罩着一股诡谲的气氛里面, 抄手游廊到了夜里也不许人往来, 怕是皇上专门开始派人做法事了。
  专门请了僧, 道和喇嘛,拿着铙钹和法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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