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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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鹤臣刚离京两日,最早也要后天才回,严恪像是热锅之蚁,彻底慌了神。
  明珠抬起眼看向槿嫔,她的目光依然沉静清澈,槿嫔错开眼不去看她,明珠撩起衣袍跪在槿嫔面前:“这不是奴才的东西。哪怕到了御前,奴才也是这句话。只怕是不管奴才说什么,娘娘都不信,那奴才也没别的话说了,就按娘娘心里想的办吧。”她语气平淡,可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冷冷的,倒有几分不屑似的。
  严恪亦是一愣,明珠在他心里向来是个温驯柔旎的女郎,一双眼睛总是盈盈地带笑,可今日却得见她不同寻常的一面,她不过是外面看着圆融,心里头却倔强得紧。
  槿嫔打量着她,明珠既不服软,也不讨饶,看来的确不是个向来做奴才的,骨子里就没有做奴才的卑微:“如今郑贵人没醒,你的干系摘不清,先找个地方关起来,等郑贵人醒了再说。”
  明珠还没出声,严恪却上前一步,给槿嫔打了个千:“明珠是四库馆的奴才,按道理说,是归司礼监管的,就算是犯了错,也该禀了严大人之后,由司礼监责罚。娘娘协理六宫,却不得越俎代庖,这于理不合。”
  严恪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留,他背后仰仗着严鹤臣,自然说话也有几分底气。可槿嫔心里明白,这事儿分明是拖不得的,她笑笑:“事儿出在后宫,我岂能坐视不理。黄全真,你先请明珠姑娘到暴室里头坐坐。”
  说着起身,亭亭地走了。
  黄公公走到明珠眼前,呵着腰说:“奴才手重,别伤了姑娘,您随我走吧。”明珠的身份不一般,虽然到了这时候,黄全真依然不希望开罪她。
  严恪低声说:“姑娘放心,我这就派人给干爹传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珠心里亮堂得很,这不过是郑贵人借机发作罢了。她跟在黄全真身后,只觉得好笑,里外里就是个奴才,连同为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只这般由人捏圆捏扁。
  暴室有几排房子留给犯了错事的宫人,只是在北三所里面死的人太多,房子向来是住不满的,黄全真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屋子留给她,呵着腰说:“姑娘别怪咱们,咱们这也是替主子谋事,若有什么需要的,你喊我一声就成。”
  明珠嗯了一声,厢房里面的角落里放着一把椅子,她走过去,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就这么坐下了。
  掖庭里处处是耳目,处处有眼睛,她想为自己开罪,有的是法子,只是槿嫔就是想给她按个罪名罢了,什么由头都没用。明珠很平静地接受了。
  黄全真交代了几句走了,如今日头高高的挂着,到了北三所吃午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交代过,所有人竟像是把明珠忘了一般。
  看着一缕阳光从窗户外头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面上下盘旋着,离开这儿不过刚过了半月,如今却又回来了。明珠垂下眼,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
  突然听见有人敲她的窗户,明珠抬起眼,发现外头的阳光被人挡住了,一只手伸进来,竟然是个纸包。
  “金枝!”明珠猛地站起来。
  “嘘。”金枝把纸包递给她,“你快吃吧,方才远远地瞧见你,我就觉得像,这才过来看看,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你。”
  听着窗户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明珠慢慢坐下来,纸包里是半个馒头,不知怎么的,她竟落下泪来。
  从小到大,真心实意关心她的人除了母亲就是哥哥,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她的心也空了,在这紫禁城里像是提线的木偶,旁人要怎么做,她便怎么做,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活人了,也都快忘了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了。
  这一下午,北三所里静悄悄的,也不见有人来。明珠静静地坐在原地,看着小窗户里的阳光一点一点落下去。
  天擦黑的时候,金枝又来了,晚饭后,奴才们难得有一会儿的清闲功夫,把吃的给明珠塞进来,而后金枝倚着门,小声问明珠:“你这是怎的了,好不容易从火坑里出来,怎么又回来了呢。”
  明珠饿得很了,咬着馒头,轻声说:“开罪了主子罢了。”她不敢对金枝说太多,生怕她惹祸上身。
  “我真没料到还有再见着你的一日,”金枝似乎笑了笑,“怎么那位大人,没来救你呢?”金枝没见过严鹤臣,估计只是觉得他位高权重吧。
  “他是御前行走的人,哪能护着我呢。”明珠把馒头吞下去,而后细声细气地说:“你快走吧,没来的叫人看见,到时候罚你。”
  她这话音儿刚落下,突然听见有人在远处大声说:“好一个大胆的奴才,怎么跑到这来了!”
  金枝在外面说了声:“我得空再来。”说着就跑开了,隔着一道木门,听着远处的叫骂声,间或还有金枝的呜咽,明珠的心揪得紧紧的。
  她抬起眼,窗户外面能依稀看见清清冷冷的下弦月。
  严鹤臣。明珠垂下眼,在心里悄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第26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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