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是个伶俐的,四两拨千斤,把皮球又传了回来,严鹤臣浩瀚的眼中无波无澜:“好,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你这身份也是个好事,若明珠姑娘日后飞黄腾达,我也跟着荣光。”严鹤臣端起茶盏,用盖子撇去浮沫,他的手指纤长,指骨分明,这样瞧着倒像是画里的人似的。
  明珠听懂了,她乖顺称是。
  严鹤臣把茶盏放下,施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把她扶起来,这双有力的手托着她的胳膊,就算隔着衣服料子,也能感受到他手指间的力量。
  他也不松开手,手指下滑握住了明珠的手,明珠的脸一红,手本能地后缩,却反而被严鹤臣握得更近,他拉着明珠的手,绕过他处理政事的房间,踩着木质的楼梯,一路来到了司礼监一处楼阁的二楼,这里能瞧见半个掖庭。
  远处的宫宇高低错落,能看见阳光落在乾坤宫明黄色的琉璃瓦上,严鹤臣微微眯起眼睛,伸出手指向这连绵不绝的万千宫阙:“在你心里,禁庭是什么地方?”
  明珠一怔,她随着严鹤臣手指的方向看去,能看见穿浅妃色宫装的宫女,来来往往,匆匆不停的黄门,身着白色骑装的羽林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想了想,才从容道:“依奴才看,这水榭歌台,风景如画。”
  严鹤臣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左手依然牵着明珠的右手,二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在二楼站了很久,严鹤臣勾起嘴唇露出一个似有若无地笑来。
  “你看是长画卷,我看是生死场。”
  他的声音被风卷起,又四散在空气中,低低沉沉的,好像笼罩着空旷的回音。严鹤臣说完,又是长久的沉默。
  “日后每隔一日,都在这个时辰来司礼监,我教你一些能在这生死场里活命的本事。”严鹤臣扫了一眼懵然的明珠,只觉得额角的青筋微微一跳,到底也是他手边没有趁手的人,不然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样一个青涩的丫头送到御前去,且不说日后能否富贵,做事不出错就已经是烧了高香。
  明珠拎着裙子,一步一步走下木质的楼梯,她的步子轻,几乎听不到声音。严鹤臣就站在身边,看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消失在视线里。他已经站在这高高的楼阁上,看向远方层叠的楼宇。
  不过是个只知道穿红戴绿的小姑娘,如今这一步一步走下去,可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了。张季尧是个清廉的官,就这般算计他的女儿,心里依旧有几分不忍。罢了,他日后在宫里头多帮衬几分也就是了,若真是成了宫里的贵人,也该是一桩美事。
  他这般想着,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严恪快步走进来,脸色很不好看:“干爹,御前传来消息,让您过去一趟呢。”
  严鹤臣刚从御前回来,本不该在这时候去御前,他眉心浅浅蹙起:“可知是因为什么缘由。”
  “这倒是不知。”可严恪语气之中的焦灼语气无论如何都藏不住,“只是,皇上方才刚刚召见过钦天监的陈监正。”
  钦天监?
  严鹤臣扶着窗框的手指微微收紧,脑子里转过很多个年头,又想起了那一日闪着银芒的彗星。
  他叫住严恪,轻轻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严恪微微睁大眼睛,而后点了点头。
  严鹤臣脸上神色不变,走到门边,把门向外推开。看着门边列成两排的十几名羽林郎,忍不住笑起来:“皇上倒是当真看得起我严某,竟有这般大的架势。”而后摆了个“请”的手势,好像他是被请去做客一般。
  严鹤臣被收押在暴室,这是明珠第二日清晨才得到的消息,宫里的一切都照旧,还都是按照严鹤臣定下的规矩,只是襄平长公主早饭也没吃两口,只拉着流丹的手,颇为急切地问:“前头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流丹摇摇头:“往日都是严大人往咱们这递消息,如今咱们倒成了睁眼的瞎子,半点法子都没有。”
  襄平长公主坐在香樟木做成的椅子上,手指收紧,牢牢握住扶手,另一手握着的帕子被绞成一团,流丹试探着问:“公主这是怎么了?此人早有不臣之心,公主怎么……?”
  襄平长公主抬起眼,静静地透过窗户看向悬挂在廊檐下面的大红灯笼:“你不懂。”她语气飘忽,似悲似叹,不过很快把话题转开,“去库房里取一袋金叶子,找找御前的人,不要在钱上头吝啬,多去打探一下消息。”
  流丹散了一袋子的金叶子,勉强打探出了些许消息。
  “前几日夜里,彗星追月,钦天监测之,称其为不详,说皇上身边有宵小之徒,意图对我朝不利,对皇上不利,除了严大人,还有五人一同被收监,只待日后一一判度。”
  襄平长公主默默地听着,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事咱们不再管了。”严鹤臣心中藏着的秘密,只怕多得数不清,这个人又野心也有魄力,这种人在宫里却是留不得的,就算没有今日这一遭,以皇上的多疑,早晚也要置他于死地。
  她冷眼旁观着瞧得清楚,皇上看似爱重严鹤臣,殊不知处处提防,处处留心,一面差遣他,把他当作犬马,另一面又防备他,生怕他一家独大,总揽朝纲。长此以往,把严鹤臣除掉,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听了这话,明珠的心里紧跟着一揪。在她心里,襄平长公主是掖庭数一数二有权势的人,如果连她都不管了,那严鹤臣岂不是只有死路了?她入宫时间太短,不知道这后面纠缠不清的关系,脑子里只转过一个念头,严鹤臣只怕这回是躲不过了。
  严恪在从御前回到司礼监的路上,在永巷口被明珠拦了个正着,瞧着是明珠,他阴沉了好几日的脸终于勉为其难地露出三分喜色:“这不是明珠姑娘。”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