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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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6章 摸田螺
  在家的这九日节令假,除了彭大壮那件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裴华觉得是自己这十几年来最为快乐的时光。
  杜芊芊忙时,他跟着帮忙,打磨节骨草、熬糖浆、打奶油不过上手学了两三次便会了;不忙时,乐事便多了。
  夏日里头日光升得早,天边刚擦白,家里养的鸡便满地乱跑,一会草堆旁,一会草丛里。还有威武的家伙,跳到高处喔喔地鸣叫,一会就带动四乡八邻的公鸡,叫唤了起来,此起彼伏的打鸣声,早晨听来,像是梵音,给人有安定神闲之感。鸟儿也在枝头嬉叫,喳喳喳喳,像是报喜一般,雀跃不已。一天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开始,不禁让人心生欢喜。
  一早同去菜园子里商量采摘什么时蔬作为午餐的食材。长豆角,长在高高的架子上,它们双双垂落下来,一对对,好似双发辫儿。看看它们有多少,好像够中午的量,那就把它们摘下来吧;胡瓜也有不少,碧绿的一条,还长着恼人的刺点,不小心碰到了,还略微疼痛。它们长得紧实脆生,淘米水浸泡会儿,拍碎了加了酱油、醋和少许麻油,拍两瓣儿蒜,炎炎夏日吃了最是爽口开胃;辣椒秧子,矮矮的,绿绿的辣椒就在这枝桠下面,不注意还不见它们的模样。慢慢地摘取,不然可能把它们的枝桠全都摘断了……
  二人烹上一壶果茶,在凉棚底下乘凉荡秋千,或者将冷布窗的帘子拉起,享受习习凉风的同时说说体己话儿。
  即便裴勇再三说不用,但俩人也会去地里帮忙。花生虎虎地从地里钻出来,一丛又一丛,乐滋滋地紧挨着,长得很是喜人。那边的玉米长得也是高大,窜出有一人高。伸出长长的叶子,好像是善舞的女子,挥动着如碧的水袖。它们还没抽出缨子,还得继续生长。大豆点在场地的四周围,好似给场地做了边绣。一棵一棵,蓬蓬松松地只待结果子。
  村子最北头的两间破屋已经无人居住,年久失修,看着破败不堪随时都要倒的模样,偏偏在屋后长了一株栀子树,长得非常茂盛。贴着西边的墙壁,占据着那里的一方天地。每年里五月盛开的时候,满院飘香。一朵朵花开如一只只白鸽停驻枝间,引得杜芊芊总想着去那里瞧上一瞧,闻上一闻,想来之前的住户也是个爱花之人,裴华陪着她来从老树上扦下一树枝,插在泥里头,用不了多久便会生根。
  连带着几家的小萝卜头都跟着沾光。
  夏日的雨水落得快去得也快,一阵急雨过后天马上放晴,这承望水里的含氧量低,许多田螺都会选择跑到溪边的石头上。裴华和杜芊芊俨然成了孩子王,领了柱子、妞子和安安一同去摸田螺,最爱热闹的樱子也不甘人后,拿着家里的罾带着顺子和虎子两个侄儿就过来了。
  不过对于吸附在石头上透气的田螺而言,拿罾去捞就不那么方便了,更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下水用手去摸,这种法子也更有趣,柱子和妞子巴不得一声,兴冲冲将裤脚挽到膝盖处踏入潺潺的清凉溪水里。
  裴华拿着脸盆,教孩子们如何摸田螺。两只手掌扫过,田螺受到惊扰纷纷从石头表面脱离落入手中,能粘附在石头上的田螺必定都是活的,螺壳儿上伴生着藻类,如同穿了件绿毛衣,滑腻腻的。孩子们的手本来就小,一巴掌下去也就摸上来两三个,就这两三个还会因为滑腻的藻类“外衣”给滑落于水里,惹得孩子们又着急又觉有趣儿,樱子扬着抓满了田螺的两只手笑嘻嘻嘚瑟地逗着他们:“你们瞧!”
  个头小的都放生回溪里,个头大的扔进脸盆,叮当作响,颇有成就感。偶尔也能堵住石头缝里的鲫瓜子,抓住之后用田螺将其压在盆底就无法蹦出来。
  对于孩子们来说,摸田螺为了吃还在其次,主要还是玩儿来了。
  村里的孩子胡打海摔惯了,溪边的草地上,青草茂密,草碧山花俏,那是乡下孩子的天然游乐场地,他们撩起一束垂柳枝条就可以荡秋千,扯几把青草就把竹背篓塞满,在河里扎一个猛子就能抓到鱼虾。这几个里头除了年纪尚小的安安,也就只有妞子不会游泳了。
  于是一场男娃娃之间的炫技比赛开始了。
  岸边的石头往中间去几米,溪水就深了,几乎到孩子们的锁骨处。柱子头朝下双手张开拨拉溪水,两只脚丫在水面上拍打着水花以维持倒立的姿势;顺子实诚,用嘴朴实无华的姿势双脚站立其中,猛吸一口气蹲下潜入水中,双手划过身前的区域由外向内形成一捧,等钻出水面手里带出一个河蚌;虎子一瞧,哎唷,得拿出看家本事了,憋足气,跃起身往下扎猛子,脚丫蹬出水面,扑哧作响,等从溪水里起身,一捧的河蚌。
  第567章 “嗦”字一诀
  如果河蚌的壳体完整、难以掰开且挤压的时候有水柱喷出,说明河蚌是活的,放心扔进脸盆里就是。河蚌看起来满壳子的肉,其实去掉一肚子的脏东西,就剩下如同舌头一样经常伸出壳外的斧足,像门柱的两根闭壳肌以及像百褶裙裙摆一样的外套膜。
  摸田螺是主业、河蚌是副业,小鱼小虾米则是意外收获。今儿运气好,裴华他们还碰到了银鲹,这种鱼形体修长肉厚而味美,比起鲫瓜子来,银鲹胆小而无脑,一旦受到惊吓就会将头钻进泥里,大部分身体撅在外头一动不动等着被抓。
  足抓了五六条,喜得杜芊芊笑道:“熏了可是一道佐酒的好菜,今晚都来我家吃饭,咱们喝几杯。”
  也摸到几枚野鸭蛋,可惜沉睡溪水中太久而成了臭蛋。
  众人收获颇丰,这会子脸盆里头已经杂七杂八装了大半盆,田螺、鲫瓜子、银鲹还有河蚌,脸盆吃水已深,柱子非要抢着去抬,结果踩在滑不溜丢的石头上差点“翻船”,幸而裴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提溜起来,另一只手托了脸盆的底,这才避免了半日硕果一下全没。
  这个时节怎能不来一碗炒田螺?盆里的田螺颗颗鲜活,杜芊芊先取了一半用竹刷将螺壳儿表面的泥沙和藻类刷干净,接着取个大海碗滴入几滴香油捏了几粒盐粒儿促其吐沙。
  余下的田螺与河蚌倒入大锅里头,倒井水煮开一会子,过凉水后用缝衣针拨开厣板挑出前青后白的螺肉,掐掉后补螺旋状的内脏,而蚌肉需要用剪刀剪开鼓囊囊的腹部去掉内容物,同时从蚌壳上提下两根柱状的闭壳肌,裴华自告奋勇主动承担了这项工作,挑完后的螺肉堆满了一瓷碗。拿了米筛在清水中揉搓将螺肉与蚌肉清洗干净。
  囊中羞涩而少见荤腥的村里人家喜欢将田螺做成田螺米粉羹,这里的米粉并不是粉条儿,而是大米用石磨只磨了一道的粗颗粒粉状物。少量的田螺肉加足够多的的米粉就能做出极大海湾的米粉羹来,老说苍蝇腿也是肉,这田螺肉可比苍蝇腿大多了,吃了饱腹的同时也算是吃了肉类解解肚子里的馋虫。
  但是裴家远不止此,杜芊芊决定拿那碗挑好的螺肉那猪油,配以酸豆角和鲜辣椒同炒,难得的美味,于是裴华便去泡菜坛子里夹来了一盘酸豆角。
  相较于裴华和杜芊芊小夫妻俩的兴致勃勃,裴大娘和李菊花在旁边瞅着就有些心疼,她心疼杜芊芊往田螺海碗里倒的芝麻油——“放两天泥沙就吐净了,干嘛去糟蹋麻油?”,更心疼猪油,螺肉十分吃油,自家灶台上那小半碗猪油看来一顿就要被耗个大半——“嘴也恁是刁,吃腻了肠子天天翻出花样来吃!”
  等杜家、以及樱子众人浩浩荡荡到了的时候,婆媳俩的心疼到达了巅峰,华子这两口子真是胡闹,怎么请了这么多人来吃饭?!
  “大娘,我们可不是打秋风来的。”季桂月掂了掂手里拎着的绍酒。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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