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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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深忽然道:“杨贺轩又是怎么回事?你受杨勖举荐得以入宫,但你害死了杨贺轩,所以你跟杨家非但不是一伙,反而是仇敌。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在杨家这条船上?”
  牢内霎时静了,落针可闻,只余纯阳道长粗重艰难的呼吸声。
  “怎么不说了?”傅深道,“为什么要引我查出青沙隘背后的主谋?为什么要刺杀皇上?为什么要谋害易思明?倘若不是我自作多情,道长,你这是处心积虑地要替我报仇啊——咱们俩认识吗?”
  “还是说,你背后的人,跟我、跟傅家,有什么不解之缘?”
  他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傅深摇着轮椅慢慢来到他面前:“看你这个反应,杨家与傅家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深仇大恨?”
  纯阳道长沉默地凝视着他,突然“呵呵”地笑起来。
  那是种仿佛肝胆俱碎的疯狂大笑,透着得意与不甘,嘶哑如铁砂摩擦,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上难掩桀骜,某个瞬间,傅深竟然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然而笑着笑着,他嘴角却有一丝血痕蜿蜒而下。
  “元泰二十年,东鞑与柘族联合进犯中原,固山关一战,傅廷信将军陷入重围,腹背受敌。北燕军曾向唐州守军求援,唐州节度使杨勖,因傅家不肯送女入东宫,衔恨报怨,竟迟迟不肯发兵,终致傅将军战死沙场。”
  “杨贼苟活一日,傅将军英灵一日不得安宁,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傅深一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严宵寒失声道:“敬渊!”
  傅深的脸色冷的可怕,目光如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叔父已过世六年,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出来报仇?”
  纯阳嘶声道:“杨勖隔岸观火,拖延到北燕军败退方率军赶到,当年知情者无一幸存。若非青沙隘事发,我们在原州抓到了一个曾在杨勖麾下效力的马匪,一听‘北燕军’便把当年旧事也招了,杨勖还要继续欺世盗名下去,埋骨固山关的数千英灵如何安息!”
  “‘你们?’”傅深道,“还有谁?”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男人的口鼻之中溢出,流到傅深筋骨突兀的手上,将衣袖浸染的血迹斑驳。
  “我不能说……”
  “放屁,”傅深怒极冷笑,“你在北狱受尽拷打,死不松口,偏我来了你就巴巴凑上来全招了。不就是专程在这儿等着我吗?说啊!”
  纯阳面色紫胀,胸膛剧烈地起伏,严宵寒扑上来抓住他的手:“敬渊,松手!你要把他掐死了!”
  “滚!”傅深暴怒地掀开他,五指收紧,指尖几乎掐进那人的皮肉里:“别他妈装死!说!你是谁!你背后的人的是谁!”
  乱发下的独眼与年轻将军寒意森然的双眼对视,傅深清楚地看到,那只眼睛里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大公子,我双手染血,滥杀无辜,自知罪孽难恕,来日到了泉下,也无颜面对昔日同袍。无名小卒,您不必再问我的名字……”
  傅深刹那间懂了。
  纯阳道长,昔日曾是北燕军中人,而且是与他父亲、二叔同一时期的将士。因为只有这些人,才会不管他现在的身份,只叫他“大公子”。
  而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北燕军和傅深全部都要被卷入漩涡之中。
  所以他必死无疑。
  无故送命的“王狗儿”一家,被他用来试药的另外几个平民,一桩桩血债,虽死难消。
  纯阳道长挣扎至力竭,双目突出,血泪模糊,只有嘴唇微弱地动了动,气若游丝。除了傅深,谁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咔嚓”一声骨骼脆响,男人的头软软地垂了下来。
  傅深漠然敛眸,周身气质阴郁难言,那只苍白的手上鲜血淋漓,宛如地狱里走出的一尊杀神。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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