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24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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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何?”
  “我知晓先生有大智慧,深得皇祖父信任,是皇祖父特意为父亲选留的御用大臣,日后必会尽心尽力辅佐父亲。”燕琛道出了几分心迹。
  说白了,燕琛觉得裴少淮是父亲的人,而不是自己的人。
  都说家事难断,皇家事更是如此,夹在太子与皇太孙之间,裴少淮其实也为难。
  裴少淮深知,皇太孙身上这股帝王气是压制不住的,愈是压制,愈是适得其反。
  裴少淮问道:“所以殿下是担心我重在辅佐太子,而忽略了对殿下的教习,担心我尽教些徒劳无功的东西,而不教殿下千古帝王的雄心壮志?”他顿了顿,继续道,“恰恰相反,殿下若真有雄心壮志,更当将大庆舆图上的每一寸土都牢记心间。”
  燕琛对裴少淮的敬重,有几分疑,却也有几分真,他此时正认真听着。
  裴少淮指着燕琛脚下的一块地砖,问道:“殿下可知脚踩着的为何物?”
  燕琛不解,想了想,应道:“只是寻常的地砖罢了。”
  “非也。”裴少淮摇摇头,道,“宫中各殿所铺的地砖,方整光洁,历久弥新,若以硬物轻击,还可听到清脆的金石铿鸣,萦绕不绝,是以称之为‘御窑金砖’。这每一块金砖中虽无金银,却贵比金银,从采泥到出窑,经几百匠人之手,历时两三年之久。”
  裴少淮再问:“殿下还觉得它是寻常地砖吗?”
  燕琛摇摇头,惭愧道:“我先前并不知晓这些。”
  “不止脚下这微不足道的一块砖,殿下平日所用的、所穿的,目光所至之处,哪一样会是寻常呢?”裴少淮道,“臣跟殿下说这些,是想告诉殿下,你若对养尊处优习以为常,便永远不会知道紫禁城的富贵取之于民,不会成为千古帝王。同样的,殿下的目光若是只流连在皇城之内,便永远困在了皇城里,看不到也拿不住整个天下。”
  眼里若只有皇位,遇到淮王便把淮王当敌人,父亲继位,又把父亲当敌人。
  这样的储君太危险了。
  裴少淮不希望燕琛把心计、聪慧用在争权夺位上,趁着燕琛尚年少可教,裴少淮希望他能把心计转化为雄才大略,用在抵御外族、开拓陆土、开辟海疆、庇护子民上。
  明知帝王气不可压制,便助其在正道上生长。
  “先生有何解?”燕琛对裴先生的智慧、才谋是十分信服的。
  “观天下,才能有天下观。”裴少淮道,“背大庆舆图只是一个开始,若连纸上舆图,尚不能细观谨记,往后又如何能观天下呢?”
  一国之君不能匮乏地理见识,否则将会重演“夜郎自大”。
  裴少淮语重心长教导道:“倘若不去看看北疆以北,殿下永远只当草原是草原,而不知其地底下埋藏了多少珍宝。倘若不去了解鞑靼习性,了解他们的习俗,殿下便错以为鞑靼生来便是马上骑兵、骁勇善战,只会用蛮力抵御他们一轮又一轮的冲闯,而北疆将永远得不到安宁。”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大庆人倘若不乘船游历海外,在广阔的海域上占有一席之地,他日则必有外夷的大船闯入我们的海疆。这世道的规则本就是‘不是你来,便是我往’。”
  “论年岁,殿下不及年长者,论数目,殿下孤身对万民,殿下若是不知天下百姓之苦,不通他们之乐,日后又岂能自称君父,而唤他们为子民呢?”
  “是以,微臣以为,殿下当先观舆图,再去观天下。”裴少淮最后道,“臣让殿下背记舆图,并非故意敷衍殿下。”
  裴少淮的一番话说得燕琛既激动又惭愧,他当即取来火盆,当着裴先生的面,将那几本无名书烧得干干净净,忏悔道:“是我错了,请先生宽恕。”
  又道:“也恳请先生继续教导我,我必恪守之。”
  裴少淮点头答应。
  他心中欢喜,欣慰又多迈出了一步——太子仁厚无谋,太孙心计深沉,只有让太孙把目光望向更远处,才能避免他们父子在皇城里斗起来。
  再者,裴少淮对于太孙燕琛是抱有期待的。
  ……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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