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春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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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云琦差遣那些黑衣人把礼盒暂时拿回家放着,又转过身入了病房里。
  他搬了一只椅子坐在病床的另一边,垂着脑袋,不敢用手去摸她,只能以目光细细描摹着她苍白易碎的面庞,在心里默默为她祷告,这几天日日都是这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诚则灵,打动上天的缘故,梁笙吐息忽然变得急促,略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戴观澜连忙起身去喊医生。医生过来掀开她的被子,用听诊器听听她的心跳,他们叁个人在一旁望着俱是神情紧张。
  “这几天应该能醒了,不要让她着凉。”医生叮嘱道。
  医生走后,梁笙又有些辗转不安,一只手露在了被子外,段云琦想起医生的嘱托,抓着她的手想塞回被子里。没想到梁笙回握住他的手,半昏半醒,眼睛微微睁着,朦朦胧胧望着他。
  他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呆呆看着她慢慢挪过来,靠在他的胸膛处,埋首其间。
  她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匍匐着爬回自己的小窝里。
  “哥哥。”她闷声道,声音带着些许破碎的泣音:“我好疼”
  段云琦不解其意,眼中一片空茫,只是心无来由地痉挛了一下,竟然无比痛楚。
  他拥住她,准备出声,却看到许静庐对他比了个“嘘”。
  许静庐缓缓凑过来,伸手抚上她的脊背,心里蓦地一惊。她怎么这样瘦了呢?一把嶙峋瘦骨,像花瓣落尽的枯瘦花枝。他温柔地轻抚她的背,轻声道:“好好休息。”他顿了顿:“过几天就不疼了,真的。”
  “我会好好休息的。”她低声喃喃,又不确定地问:“那你会陪在我身边么?”
  “会的。”他眼中泪光闪闪,抬头望天,绷紧唇,竭力忍住不让泪落下:“一直会的。”
  他怅怅想,只要她能好起来,他愿意做梁煦的影子。
  只要她能好起来。
  窗外春风拂帘而过,带来轻微的凉意,她倚靠在段云琦的怀里,沉沉睡过去,脸上泪痕未干,唇边却带着甜甜的笑意,似乎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许静庐把被子拉上来,严严实实把她裹住。病房里悄无声息,只有几个人浅浅的呼吸声,日光温柔地在窗玻璃上徜徉,有一种寂然的美丽。
  戴观澜静静看着他们,目光移转到窗边偶然闪现的袅袅晴丝,恍惚间若有所失。
  他悄悄站起来,在一片寂静中,推门走了出去。
  这两叁天,梁笙短短醒了好几回,之后又陷入长久的昏睡中,等彻底清醒过来时,已是傍晚,窗外漫天红霞似焰,半掩的帘子边漏出一方烟茫茫的光。她看见戴观澜靠窗坐着,俊朗的面容被光线磨蚀着棱角,显得更为平和。
  戴观澜看她从床上有些艰难地坐起来,旋即起身到病床边,环抱着她的肩膀,让她安安稳稳靠在床头。
  他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梁笙道声谢,喝了一口,用温水润了润喉咙,问道:“戴大哥,之前那件事如何了?”
  “已经处理好了,别人只会认为,你是被针对陆承胥的刺杀波及受了伤,没有参与这件事。”他那天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在背后安排刺杀的人。
  提到陆承胥,她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戴观澜担忧地望了她一眼,低声道:“那根凤凰簪子在我那里,你打算怎么处置?”
  梁笙默然片刻,又浅啜了一口水,轻轻道:“那是他的心意,还是留下来罢。”
  “好,等会我回去拿来给你。”
  梁笙讶然地看向他:“为什么不明天?你来回跑多麻烦。”
  “我明天要调职到南京了。”他嘴唇微动,平静地说道。
  她不禁脸色一变,两人之间霎时像隔了一条澌澌流去的江流,江上正下雨,起了浓厚的云雾,于是看不见彼此。
  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被组织严密监视控制着,就是死也得完完整整地把一出戏给唱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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