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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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道她说自己姓侯,却原来是这个缘故。只是,还未嫁与人家,便已改姓了人家的姓氏,这却又是什么缘故?
  好不容易熬到皇帝晒足了日头,训够了阿章与怀玉,单独留下褚良宴用午膳,其余臣子才被放了回去,至于有无赏赐,他也全然不晓得,只是呆然跟在诸同僚后面一步一步出了宫,听得交好的那个同僚安慰他:“……你自殿试后尚属首次进宫面圣,便是拘束些也在所难免,哈哈哈。”
  他口称惶恐,木然道谢。与诸同僚道别之后,叫轿子跟在后面,独自行走许久,风一吹,渐渐地活了过来,吩咐跟着的家下人等径直回府,他自去了胡家找小狐仙。
  因他寻常这个时候不大会来,小狐仙居然不在家,随她二姐出门赴宴去了。他被让到小狐仙的卧房内等候,使女招呼他坐下,其后笑吟吟地用托盘送了些茶水点心入内。他端坐不动,也不出声,侍女便将托盘托到他面前来。他垂眸看那使女的脸,抬手将托盘用力一打,托盘上的一堆杯盘便哗啦啦滚飞老远。
  因他为人向来谦和有礼,说话慢声细气,即便是对使唤人等也都是客客气气,这忽然间一变脸,使得使女霎时吓白了脸,还不晓得犯了什么错,遂慌慌张张道:“三小姐本来不愿意去来着,是二小姐不好,非要拉着她去,她这才跟了去的。”
  他冷着脸,猛然间抬手将触手可及之物纷纷扫落在地,一片哗然之声,引来许多人围在门口探头探脑,小狐仙梳妆台上的脂儿米分儿掉了一屋子,屋内脂米分弥漫,香气熏人,连围在门口的人也都纷纷打起喷嚏来。小狐仙的爹娘闻信赶紧跑了来,两口子自己扇自己的耳刮子,不住口地赔不是,再三保证不敢再叫小狐仙接旁的客人或是出门去赴宴。
  小狐仙接了信也急急地赶了回来,见他醋成这样,吓了一跳,虽怕他怪罪自己,然而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得意,遂拉了他的手,带笑辩解道:“你先不要动怒,且听我细细跟你说这缘由:我自跟了你后,便不再去外头吃酒应酬,家里也一概不见生客的。只是这一回的人家是我家万万得罪不起的,他又指了名叫我去,我爹娘不敢得罪他,便劝了我许久……其实我爹娘也是无法,咱们这一大家子上下十几口人,吃喝穿戴,哪一样不要银钱?且炒米油盐一年比一年贵,我爹娘又是个贪心的,一日没有进账便敢给我脸色看……
  “近日有个徽州来的卖草药的行商之人在二姐身上花了许多银钱,我爹娘便成日里在我耳朵旁念叨,说我没有二姐的手段,将来等熬成了黄脸婆,手里也没有点积蓄,只怕日子难过,总之我也是无法,只是不好意思同你说罢了……”
  王春树看着她的一张巧嘴张张合合,絮絮地说不停,心中冷笑不已。这两年,她一家从他这里不知得了许多银钱去,如今还要在他这里哭穷,念叨日子难过。
  说起来,当初收服这小狐仙也算得上是他中了进士,点了翰林,一年中连得了三个男丁后的又一桩得意事,便是那些风流同僚,提起来也没有不艳羡他的。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看着她却觉得腻味得很。
  想当初,她的一颦一笑皆使得他心旌摇曳,觉得便是九天上的仙姝也不过如此,这才花了银钱使了手段收服了她的。而这二年,许是亲近得过了头,与他说话时竟然毫无顾忌,三句话必不离银钱与日子难过。这等样的烟花女子,他当初是怎么看得上的?
  小狐仙絮叨了许久,瞧他连正眼也不瞧自己,像是不大耐烦的样子,便觉得觉得有些无趣起来,遂住了口,使出浑身的手段将他给哄得消了气。
  然而睡至半夜时,他一个激灵,忽然醒转了过来,像是发了疟疾一般,心口一忽儿热一忽儿冷,心底深处又涌出一团火来。
  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凭那几分颜色攀上了三皇子侯怀玉而已。以她那样的出身,以她那样的家世,即便攀上他又能如何?即便改了他的姓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过是尊贵些的妾室罢了,便是跟了皇子,妾室也还只能是妾室。侯怀玉将她藏在青柳胡同内,而不是接到王府中去,想来是不愿意为了她而触怒赵家小姐——他即将迎娶的新王妃。必是如此。定是如此。
  想清楚这个道理,心中怒火渐息,将小狐仙的手臂从身上拿掉,翻个身,终于睡了过去。
  怀玉这一日又过来。云娘进进出出时,便竖着耳朵听他二人说话,生恐他二人又要吵闹起来。他二人在一起时必然是好一阵恼一阵,吵过之后,青叶自然是要跑来向她告状的。
  果不其然,还没过许久,青叶便撒了怀玉一脸的核桃壳,还跑来要她去赶怀玉走,云娘问起缘由,她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其实说了缘由,云娘也不一定听得懂。且说她本来好好地吃着她的小核桃,怀玉不大吃这些零嘴儿,但看她吃得香,也非要同她抢着吃,这也便罢了,她闲着也是无事,便剥了几粒给他,他吃得快,她剥得慢,一面手忙脚乱地拿小榔头敲着核桃,一面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哎呀,我连猫的手都要借来一用了。”
  怀玉挑着眉眼笑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叶便捂了嘴笑:“瞧我,不小心说错了。是说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意思。”
  怀玉眉眼眯得细细的,勾着嘴角笑道:“你用倭语说一遍来我听听。”
  青叶警惕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了一遍给他听。他听后,慢慢笑道:“不错……叽叽喳喳的跟小鸟儿叫似的,可惜听不懂。我唯一能听得懂的便是那句雅买台,你记得时常说来听听。”上下看她一眼,俯身向她耳边轻声道,“尤其是……的时候。”
  因他语调过于下流,眼神过于邪恶,青叶霎时面红耳赤,手中的一把核桃壳都撒到他的脸上去了,心里还是气不过,再跑去找云娘告状。云娘抱住她,满口的好孩子,好不容易将她劝住,劝她回去与怀玉言了和。
  谁料不过一时半刻,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吵到一起去了。这一回轮到怀玉发了火。
  起因是怀玉教她下象棋。
  怀玉耐心地一一跟她解说各棋子的走法,直说到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教会,遂指着棋盘考问她:“假若敌方的炮越过楚河汉界,与你的帅之间仅隔着一个棋子,你的帅左右各有一个士,因身处最后方,也无法后退,这时,你该如何才能保全你的帅?”
  青叶虚心请教:“跳过士躲到旁边去不成?”
  怀玉戳她的额头训斥道:“我跟你说过几回了?帅每一着只许走一步,前进后退,横走都成,但是不能离开九宫。”见她要生气,忙又柔声道,“总之你的帅不能飞,也不能跳,左右有士挡路,往前走还是要被敌方的炮给吃掉。这样的情形下,该如何是好?”
  青叶傻了眼:“怎么走?既然走不了,我可怜的帅,我只好让他自尽以保全名节了。”
  怀玉气得笑了,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斥道:“你不能好好想一想再说话么!自然是让士挡过去,若是他胆敢吃你的士,你的帅正好可以吃掉他的炮!”又上上下下看了看她,发愁道,“你这样不爱动脑筋,将来可怎么得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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