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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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一慌忙掩上门,低声斥道:“你疯了!半夜三更的,你来作甚!”
  丽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可谓眉目如画,但见她莞尔一笑,缓缓起身,向他走来,边走边解身上衣衫,就头一回穿这种有着繁冗规矩的吴服的人而言,她的手法不可谓不熟练,大约独自一人时,已在他的房间内练习了许久。
  腰间打结的细绳解下来了,背后的宽幅太鼓结也拉扯了下来,印有菖蒲花纹的纱罗外裳的衣襟便散落了开来,露出里面素白的长襦袢,长襦袢之内,便是贴身的肌襦袢了。再解开肌襦袢,便能看得见她的两根纤细美好的锁骨了。
  丽人轻移莲步,在他的身前站定。二人之间仅有半臂之距,她嘴角挑起一抹浅笑,一双玉手待要宽下身上最后一件浅茶色的肌襦袢时,秀一如同发了疟疾一般发抖,双眼含着泪,弯腰从捡起地上丢落的纱罗外裳,将她整个身子裹住,哽住喉咙道:“傻青叶,傻青叶。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才肯罢休?”
  青叶抬手捧住他的脸,道:“我要你杀了结月润,然后带我走。”
  秀一伸手想将她推开,奈手上无力,只得由她继续捧着脸:“你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青叶笑道:“是啊,我从前有爹娘疼爱时,自然不是今时今日这个样子……但你还没变过,还是跟从前一样的爱哭又软弱,是以明明与结月润一样的出身,到头来却处处低他一等,看他眼色行事,连那个人也对他青眼有加,他不过是比你凶狠而已……不过,我还是愿意赌一把,看你最终会选择你的武士道,眼看着我去死,还是会为了我而背弃你的那些忠义克己……”
  秀一摇头:“青叶,我是忠于义父,而不是软弱……总之你不该逼我在你与义父之间抉择。我对义父的忠是真的,对你的喜欢也是真的。义父这两年处境甚为艰难,结月这样的人对他老人家来说不可或缺,若是没有他为藤原家敛财,只怕藤原家连一年也维持不下去;而结月也需要与藤原家联姻来提升名气与地位。你叫我如何敢从中坏事,将义父逼上死路……总之,若是你再逼我,我唯有死在你面前。”一把地推开她,从墙上摘下倭刀,缓缓跪倒在她面前,双手奉上倭刀,“青叶,请赐我一死。”
  青叶点头:“看来,你还是要你的武士道,要你的义父。原来是我糊涂了……我怎好逼你与你义父翻脸。”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快些起来罢,汉人有句话,不知道你可听说过,叫做‘男儿膝下有黄金’,一个男人家,除了父母尊长,怎好轻易对人下跪?真叫我看不上。”
  秀一跪在地上流泪不止,如此僵持了许久,青叶终是无奈道,“你天生这样的性子,我是早知道的,倒不好叹息一声‘是我看错了你’,原是我高估了我自己……罢罢罢,我走了。”披衣行至门口,忽又回头道,“若是我死了,烦请你帮我烧几个小纸人儿罢,纸钱也罢法事也罢,统统不用,任谁也超度不了我的。我只求能有个人陪我,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到了阴间也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秀一心中痛极,起身将她揽入怀内,哽咽道:“青叶,我不会让你做傻事,我会护着你。待回去后,有义父在,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青叶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灯光昏黄,她面上有淡淡妆容,看不出泛红的掌印,却能摸出半边脸上微微的发热,且有鼓起的几条手指印:“秀一哥,你便是这样护着我的么?”吸了吸鼻子,又道,“我的头也被他打晕了,耳鸣都未停过。”
  秀一道:“他险些丧命,都是因为你……”
  青叶道:“可是你就不会这样对我……”低低一笑,“不说这些了,明天我嫁与他便是,不过是一死罢了。”
  秀一道;“你若是死了,我便一辈子不娶,一辈子都守着你的坟墓。”
  青叶挑眉问道:“你如此做,到底成全了谁?到底是对谁好?”无声笑了一下,懒懒道,“你既然现在帮不了我,还说那些无用的作甚?你切腹也罢杀头也罢,我并不稀罕。”
  ☆、第45章 褚青叶(四十三)
  次日,青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弓锦过来找她说话,大约是船上女子不多,难得有个说话的人,才一大早,她得空便跑了过来,哪怕不说话,光看看青叶也是好的。
  透子用小托盘端来白米饭一碗,生鸡蛋一只,酱油一小碟,烤刀鱼一条。饭食的量都不多,各摆在几只精致的小小碗碟里。青叶洗漱好后,跪坐到食案旁,合上双手,说了一句:“我开饭了。”便将鸡蛋敲破倒在米饭上,再倒几滴酱油进去拌了几下,这才端起来小口小口地吃。米饭吃了些许,再去吃刀鱼,一条刀鱼不止鱼肉,连鱼肚肠也仔细吃了,盘子里只剩下一小堆细细的鱼刺。
  在她身旁坐了许久的弓锦忽然就“噗嗤”一笑,向透子道:“我起初还担心她跟汉人过得久了,怕是吃不惯咱们的饭菜,谁料她不仅吃得惯,且吃法跟咱们一般无二,倒叫我担心了许久。”
  透子冷哼一声,呛她道:“要你操心!人家好得很!你先操心你自家吧,等她与润大人成了亲后,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弓锦倒也不恼,只讪笑道:“我本来也没指望自己将来能有多大出息……不过我瞧着青叶小姐倒不像个难相与的人……”
  她如此说,青叶倒不好再装作听不到她二人的说话了,遂点头道:“是,咱们两个是姐妹来着。”
  透子哼了一哼,自顾自地收拾了托盘出去了。弓锦便殷勤地倒了茶来给青叶漱口。青叶便多看了她两眼,弓锦察觉,便笑道:“你大约是听着咱们说话奇怪,你不知道,透子与我原先是在一家人家做下女,后来那家人家破落了,咱们又辗转流落到这船上做下女,最后,我跟了润大人……咱们两个原是一样的人,本来我跟她交情也是最最好的,但自从我与润大人……自那以后,不晓得为何,她便成日里看我不顺眼……她嘴是坏了些,性子要强了些,人却不见得坏……”
  早饭用罢,已近中午。弓锦走后,透子越发地不高兴,脸色冷冰冰不说,动辄摔摔砸砸,青叶奇怪,便问:“你是怎么啦?”
  透子冷笑道:“我问你,你昨夜溜出去找秀一大人了?”
  青叶本想问她为何会知道,但她如此问,想来是知道了,若是问她,指不定她就回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遂道:“的确溜出去找他说话了。”
  透子道:“晓得你有能耐,但是若是叫润大人知晓了,不只是你,便是秀一大人都要受牵连。你若是再不管不顾,我也只好如实禀报润大人了。”
  青叶点头应下:“明白了。”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梳篦递与她道,“这是我在他的铺盖上看到的,看着像是你昨日插戴的,想来是你去收拾时落下的,怕你找不着要发急,因此替你捎了来。”
  透子面色变了变,伸手将梳篦接过来,慢慢道:“多谢你,我找了一早上没找到,没想到落到秀一大人的屋子里去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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