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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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月立时将那人扶起,看其怀中受惊的圣上,只是脸色白了一些,但安好无恙。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仔细给她检查后,梅月跟着御役们纷纷跪下:“让圣上受惊,奴(小的)该死,请圣上责罚!”
  她摇头晃脑地嘟囔:“这伞盖跟我一样懒,不想干活,掉下地来……”脑袋有点儿沉,摇一摇,没有事,还能动。
  咦,他们跪着做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呀?”
  众人低头面面相觑,继而又把脑袋一低,像敲核桃般往地上猛砸,重复请恕罪的话。
  她迟钝地转了一圈脑子,才明白那排黑脑袋在干什么,她将救她的人扶了起来,只见入眼的是陌生的青年男子,她一愣,又抹开一丝笑容道:“谢谢你啊,救我。”
  “小的不敢,圣上言重了,小的救您是分内之事。”那人诚惶诚恐地低下头。
  她笑容更深,露出颊边浅浅的梨涡。
  啊呀,糟糕啦!她顿时像被挑了龙鳞一般蹦起,拉着梅月道:“梅月梅月,要迟啦!”
  梅月早已让人准备了新御辇,扶她上去,匆匆赶往承天殿。
  跨入殿内的一刻,钟声恰好敲响,她大松口气,还好还好,踩着点到啦,不怕。
  不过,却有人对于她有些晚到的行为不满意。
  “圣上今日迟了一炷香。”这是十分清朗悦耳的男声,若是放在街上,定能博得一众女子的欢心,但入了她的耳,就如同听到黑白无常的索命声,令她不寒而栗。
  来、来了,那个人又发脾气了……
  只见殿正中的龙椅上,摄政王君泠崖公然无视她的存在,端坐其上,一身淡红色的朝服,只比她的朝服略淡一些,与大锦律规定的紫服大相径庭。光是服饰就昭然若揭地显摆了他的地位,更别谈他还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脚翘得比龙椅椅垫还高。
  若问这君泠崖是何许人也?只怕宫中上至圣上,下至一个扫地的,都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甚至民间都有不少百姓谈及色变。
  大半年前,正是他带着杀气腾腾的虎威军杀入皇宫,射杀齐王,救下当今圣上。
  他本是一普通的外姓亲王,熟料却在最后关头,出乎意料地翻了所有的局,逆转乾坤,还把她按到了皇位之上。
  但百官心底都摆了个明镜,清楚知道,他根本不是李氏皇朝的忠臣,他奉她为皇,不过为了□□而竖起的正义大旗。
  实际上他仗着她天生痴傻,手持传国玉玺,掌控英勇无匹的虎威军,就揽起了整个皇朝的生杀大权。从他将自己的姓改为“君”,还将虎威军更名为“天威军”,光明正大地坐在龙椅旁的举动,便可一眼可见。
  用百官的话说,他就是那司马昭,明明白白地展露他的野心,摆放在以天威军为子,天下为局的棋面上,一旦有人试图跨越楚汉交界,他便会先对方一步,把刀架在对方脖上,杀个片甲不留。
  可惜,百官虽心中有怨,却无人胆敢反抗,且看当年敢站出来反抗的忠臣,如今坟头的野草都蹿高了,也只有夜半,那些含冤而死的忠臣,才敢在他梦魇中冒出个鲜血淋漓的脑袋,恐吓他出出气儿了。
  相比之下,她根本不懂朝廷之事,她关心的只有一样:传国玉玺。这是她用来念想父皇的东西,几乎是她精神的寄托,而偏偏宫变当日,君泠崖以“圣上痴傻,恐其弄丢传国玉玺”为由,将其没收,至今都未还她。
  她为此曾气鼓鼓地抗争过,但在他送来另一样东西后,收起了挠人的爪子,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猫。
  君泠崖给她的,是她父皇的画像。画中的父皇手持一管双龙纹管花毫朱笔,在书桌上畅快淋漓地挥墨批奏,落笔的字如同那封遗诏的一般,力透纸背,如虬龙般坚韧,透发出王者之气。
  这幅画像据闻是君泠崖亲手所绘,栩栩如生,画中人鲜活得像要从画中走出来,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跑入书房,看着父皇在书桌前辛勤批复奏状的日子。
  抱到画像的一刻,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切身实地地体味了一次哭成花猫脸样,最后还是在君泠崖的怀里,才把泪水抹去。
  自那以后,她不再追君泠崖要传国玉玺,心安理得地坐她这个傀儡女帝,把那些烦扰人的朝政大事通通丢给君泠崖,而君泠崖则不时给她送上生动的父皇画像,给她单调的日子添上几分乐趣——如果一众忠心于李氏皇朝的骨鲠之臣,知道她如此没气节,必定以头抢地,血溅三尺,死也要在李氏的龙椅上烙下忠魂。
  然,她与君泠崖关系虽算缓和,但其实她很怕他。他总是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理由折腾她,命她做些她不喜欢的事情。每当她要反抗的时候,父皇的画像就成为了她不得不服软的软肋。
  看吧,今天也是这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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