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陸、今生已知前生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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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养在深宫之中,她的母亲不再是伽蓝国的皇后,母亲洗尽铅华,时常穿着简朴的衣服礼佛,成了人们口中的大夫人。她的母亲最痛恨她拋头露面,总是很焦急地唤来使女为她裹手,手不裹纱布,她连房门都踏不出。
  这样的日子一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天母亲因事务繁忙,让她覷了一个空档,自行出门买香料。
  这天她救了一名青年,她越看越觉得他面善。那名青年有个很俗气的名字叫做阿牛,跟他的长相一点也不相衬,他面目清俊,两隻眼炯炯有神。这样的样貌就是留在皇宫换了贵族的衣服也使得。
  说起来她笑他名字俗气,她又好到哪里去呢?她叫做阿澜,不冠国姓,跟她的使女阿兰名字相仿,唸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有天阿兰告诉她说:「那个阿牛还颇有女人缘,说起来还是託公主的福,说不准能在宫里讨个如花似玉的媳妇。」阿兰捂着嘴噗哧一笑,仿佛看到那副光景似的。
  阿兰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宫里的使女至少也得俏丽乾净,才能挑进宫里服侍贵人。随便一个女子都说的上好看。只要阿牛能在宫里讨到媳妇,带回村里必定人人称羡。
  她那日将阿牛带回宫里,让皇宫总管给他安排一个工作,自此他在皇宫安顿下来,虽然免不了出卖劳力,但是至少能温饱,不用挨饿受冻。
  比起听闻别人说阿牛过得不错,她更想要自己亲眼瞧一瞧,她特意找了一天绕路去看阿牛,梳洗乾净的阿牛果然容貌俊俏,他笑起来的模样让她意外的熟悉,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热泪盈眶。
  她像着了魔一样再也移不开目光,她一有空间便会悄悄地跟着他,她告诉自己这样不正常,他获救,能温饱,她就不该为他牵肠掛肚。可是她越压抑自己,她就越像疯子,只是不知为何,阿牛从来不曾察觉她尾随他。
  有时也仅仅一墙之隔,她坐在邀月阁看着他忙进忙出。如阿兰所说,他的女人缘不错,总有不少宫女在他身旁打转,她的眼里像喷着火一样,若不是母亲总把她拘紧,说不准她的性子也像堂姊,看不顺眼的事就找着理由发作,而不是坐在邀月阁上扭着手上的纱布,默默生气。
  那白雪般的纱布提醒着她与常人不同,她的六指让长老视为异端,她的父王为保她的小命自愿退位,而她的一生也註定在这座深宫里凋零。没能冠国姓的公主将来能入王陵吗?她唯一的奢望便是与父母同葬,她不想死后一个人孤伶伶的。
  这个答案她偶然间听祭司说了:「不行,不冠国姓的公主只是虚名,怎么能入王陵?没的惊扰了先王的长眠。」
  她因为这件事情心情更差,行为更是怪异,时不时都跟在阿牛身后,仿佛他是自己的唯一救赎。
  就在她行为怪异的时候她的父亲被派往战场,父亲一死,母亲也被迫殉节,再来阿兰与其他自小服侍她的僕人全被叔叔毒哑。
  来了一位叔叔的心腹做她宫殿的总管,时不时的敲打她:「国王殿下留下你这样的异端,没让你跟你的父母一起死,你可要感恩戴德。」只差没有直指她的鼻子说她是阴沟里的老鼠。
  接下来她几乎被软禁在宫里,她的心情沉重抑鬱,始终没有从父母的死走出来,她开始失眠,日復一日地加剧。于是她开始鑽研本来就擅长的调香,调出一种利于睡眠的香。她在睡前燃香,随着香烟裊裊升起,她疲乏的四肢逐渐放松,眼皮开始沉重。
  她做了一个令她心酸的梦:有一个小女孩饿到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忽然一道彩光从眼前飘过,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轻,轻到自己快要飞了起来,忽然间耳聪目明,听见哥哥对她说:「二丫,你要赶快好起来。」她应了「好。」再然后什么知觉都没了。
  她想看看那个「哥哥」长什么模样,往前飘去,那瘦到脱形的小男孩剑眉星目,几乎可以想见他丰腴些的样貌该如何俊俏,这个人她认得,他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阿牛!
  她怎么会作这样的梦?醒来后她重新检视香料,发觉有两味香料混合之后,会勾出人内心之中最深藏的记忆,这两味香料曾用于自白的燃香,她看着手中的香料震惊得不能自己!
  她觉得阿牛面善,她无缘无故对他紧追不捨,难道都不是偶然吗?
  那一天大雪刚停,是难得一见的良辰吉日,她为了帮婶婶调香到了祭坛取圣水。这天祭坛戒备森严,守卫再叁盘问她,确定她很快就会出来才放行——毕竟尊贵的皇后娘娘的燃香,需要衬她身份的圣水来调製。
  应该空无一人的祭坛却躺着一名全身痉挛的青年,这青年的背影让她眼熟,她走到另一边瞧瞧,这名青年果然是阿牛!
  她惊得水壶也来不及拿,随随便便找张桌子一摆,便向他走去。她走到一半忽然停了步伐,觉得事有蹊蹺,照理说阿牛不应该在这里吧?更何况全身痉挛,莫不是被神蛇咬了?
  神殿神蛇有淫毒,蛇纹红白相间。每五年伽蓝国选出一名容貌姣好的处女献给神蛇,神蛇咬之,处女在禁慾中痛苦痉挛而死,死后血脉賁张,双眼凸出。此时将她放血,鲜血流入沟槽后啟动法阵,以祈求国泰民安。
  阿牛如今的模样,与昔日痉挛而死的处女没多大差别,所以她才怀疑他被神蛇咬了!
  神蛇咬了阿牛,神蛇在哪里?
  阿澜退了好几步,直到碰上一张花几,上头的大花瓶被她撞得摇摇晃晃的,她连忙将花瓶扶好。她看见插在花瓶里的梅枝,心里有了主意,于是抽了一根梅枝握在手里。
  她拿梅枝拨弄阿牛的脚边,果真一条红白相间的蛇缠上了梅枝,她连忙把梅枝丢远,然后拖着阿牛赶紧离开祭坛!
  她这边刚将阿牛拖出祭坛,另一边处女刚进了祭坛,她吓得浑身冷汗——她若未将阿牛拖出祭坛会如何?
  神蛇先咬了阿牛,不久又咬上处女,两人犹如乾柴烈火,在神圣的祭坛滚作一块儿。她几乎可以想见后来一堆人因为这件事掉了脑袋的情形,暗自庆幸她来得即时,解决了一件即将发生的憾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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