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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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见到那位夫人,我回利玛窦神父那里时,已经迟了一步,”熊三拔紧张地回答,“那位夫人是上午的时候在路边被神父救下的,因为受伤小产,医生不让我进屋去看……”
  他话还没有说完,齐雁锦已经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东西,转身飞快地冲了出去。赵之琦立刻紧跟其后,冲出门望着他的背影大喊:“雁锦,你骑我的马去!”
  他的话似乎还没传入齐雁锦耳中,便已被呼啸的北风吹散。赵之琦眼睁睁看着齐雁锦头也不回地跑出庭院,只能咬着牙抱怨了一句:“果然意乱情迷,最要不得!”
  眼下正是严冬最恶劣的天气,仅凭双腿赶到朱蕴娆身边,是最不理智的方式,然而此刻齐雁锦已理智全无,他根本无暇理会赵之琦的叫喊,只能在茫茫风雪中一意孤行地向前冲,直到被纷飞的大雪覆满了全身。
  这个冬天,他尝到了业已久违的彻骨冰寒。
  于是冰封多年的记忆不经意间裂开了一丝缝隙,同样有纷飞的大雪从黑暗中涌出来,天地晦暗,风雪里却出现了一张艳光逼人的脸,那容颜正是朱蕴娆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再相逢
  就在齐雁锦不顾一切狂奔的时候,赵之琦已经骑着马从府中追了出来,利落地跳下马拦截住齐雁锦,将缰绳往他手里塞:“别犯傻了,快上马!”
  这时齐雁锦目光涣散的双眸终于回过神,他感激地瞥了赵之琦一眼,随即翻身上马赶往利玛窦神父的居处。
  赵之琦站在街头目送齐雁锦远去,很快熊三拔和连棋也从他身后赶上来。就见满脸苍白的连棋抓狂地对熊三拔咆哮道:“那位夫人就是楚王府的朱蕴娆姑娘啊!”
  “哦,主啊……”熊三拔在风雪中攥紧了胸前的十字架,震惊地睁大双眼,“为什么朱姑娘会来北京?”
  “我哪会知道,”连棋懊丧地跺跺脚,一脸忿恨,“九月间楚王府里起了内讧,消息传到北京的时候,明明说王府宗亲无人伤亡的!也因此今上才没有深究,哪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这时一旁的赵之琦噗嗤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揶揄道:“楚王的奏报也能信?”
  连棋闻言愣了一愣,尴尬地对他解释:“也是公子要务缠身,实在无暇他顾了。”
  熊三拔关心朱蕴娆的病情,于是连忙催促连棋:“我们快点赶回去看看吧,我是坐马车来的,你可以搭我的车。”
  “急什么,眼下这紧要关头,你们去了也是碍事的,还不如一起陪我吃点心。”这时赵之琦一手拎一个,从容地拦住身边这两只没头苍蝇,抬头瞄了一眼连天的风雪,果断地拍了拍熊三拔和连棋的肩,“走吧,赶紧去找家茶馆,我一冷就会犯饿。”
  当利玛窦看见齐雁锦张皇失措地冲进门时,就知道自己救下的女人一定与他关系匪浅。他不禁叹息一声,充满怜悯地望着齐雁锦欠了欠身,开口道:“齐道士,你终于来了。”
  神父悲悯的眼神无声地将噩耗传递给齐雁锦,让他一颗心越沉越深,只能虚晃着站在神父面前。这时融化的雪水浸透了齐雁锦的鬓发,他苍白的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汗是泪,被冻得发紫的双唇颤动着,像等待刽子手落刀一般绝望又无力地问:“她有没有事?”
  “夫人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她腹中的孩子却没能保住。”神父遗憾地回答齐雁锦,低声祷告了两句,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齐雁锦闻言闭上双眼,灰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许久之后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用低如蚊呐的声音回答:“她没事就好……”
  神父点了点头,随后缓缓在前方为齐雁锦引路,低声道:“她遭受了很大的痛苦,所以我给她用了一点鸦片。她现在还没醒,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齐雁锦点点头,跟随利玛窦神父走到朱蕴娆暂住的厢房外,在进门前低声向他道谢:“谢谢您,神父……您这份恩情,在下没齿不忘。”
  利玛窦神父慈蔼地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比了比手势,示意他进屋。
  齐雁锦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指尖轻轻推开房门,无声地跨入了昏暗的厢房。这时厢房里间的床榻上,锦帐半掩,躺在床中的朱蕴娆正沉沉睡着,面容苍白而沉静。
  齐雁锦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在她身旁坐下,一双眼近乎贪婪地描绘着朱蕴娆的睡颜,灼热的目光里包藏着深深的痛楚。
  毋庸置疑,她怀的一定是他的孩子——那么她何以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又是谁把她害成这样,太多的真相他必须弄清楚!一时齐雁锦脑中思绪纷乱,胸口像有一块磐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逼迫自己深深喘了几口气,结果心口却疼得越发厉害,让他眼底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出眼眶。
  就在齐雁锦六神无主之际,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南苍术香气却将朱蕴娆从睡梦中唤醒,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在看见齐雁锦的一瞬间,嘴角弯出一丝恬静的笑。
  之前小产的疼痛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而此刻借助鸦片镇痛,她在药效的作用下飘飘欲仙,只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适,仿佛此刻与齐雁锦的相会也只是她的一个美梦。
  于是她在美梦里迷迷糊糊地笑,又怕打破梦境,只敢小声地问齐雁锦:“臭道士……你怎么找到我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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