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千秋 第9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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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毓章低眼看她:“是略有些不快。”
  英嘉央素知他胸中的这点心结。沈氏这一辈没女儿,他沈毓章是真将卓少炎当做亲生妹妹一般相待。为人兄长,见妹妹如此心甘情愿地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他心中除了不舍之外,更担心不值。而卓少炎其人,天姿峥嵘,心有大略,战功赫赫,拜将封王,不输男儿半分,明明能够拥有更广阔的天地与人生,却偏要“委屈”自己做那个男人的皇后。
  “豫章。”英嘉央叫了他一声,换得他低头细聆,“值或不值,委不委屈,从不由旁人来断夺。当年我未婚而孕、执意将宇泽生下、独自一人抚养他五年,此事落在旁人眼中,不知是多么的‘委屈’;当初父皇内禅,云麟军拥立新帝,我不曾自取大位,而以幼子为新君,分政于三位辅臣,此事落在旁人眼中,又不知是多少的‘不值’。可旁人如何看,与我又有何干系?我从不觉委屈,更不觉不值,因我所重所爱之人、事、物,只有我自己才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选择,从不是为了让旁人觉得‘值’。”
  沈毓章沉默须臾,道了句:“我知道。”
  此事的话头就止于此处。二人又坐了一会儿,沈毓章扶着英嘉央起身,揽着她的腰陪她沿着池畔慢慢地踱步。
  池中莲花开得正盛,英嘉央停下脚步,垂目细赏。她的侧颜落在沈毓章眼中,仍是当年在太后宫中悄悄打量受罚的他的那个少女。
  “央央。”
  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她没抬首,仍望着那一池盛莲,轻应了他一声。
  他道:“我此生,何其有幸,能得你爱。”
  这声音落入碧池,将她的倒影轻轻撩动。她仍旧没抬首,且这回连声都没出。她就这样望着池中她与他亲密无间的倒影,良久,垂睫一笑。
  ……
  檄文风传后的第十六日,卓少炎单骑归京。
  江豫燃奉兵部敕令,率云麟军留驻英王封地,将五万兵马布防于戎、豫二州境内,日夜以备北事。卓少炎临行前,从江豫燃手中收回了他所留有的那半片麒麟符,与她的这半片合而为整。入京之后,她马不停蹄地前往兵部,将这重兵之符与请罪之表亲自奉至沈毓章手中。
  翌日晨,皇帝听朝,特召卓少炎上殿。
  卓少炎奉旨列班,在廷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条一条地回答了此前众臣弹劾她不奏不报而擅自调兵一事的诘问。
  最后,她跪在御座下,叩首道:“兵者,国之重事。臣居亲王之位、握重兵之符,不奏而调兵,致朝野生疑,致陛下、公主生忧,是臣之过。臣有负圣恩,任听陛下责惩,臣绝无怨恚。”
  帘后,昭庆缓缓开口:“英王之麒麟符,乃是本宫当初亲手给她的。英王不奏而调兵之权,亦是本宫当初口谕于她的。此番英王调兵,为民、亦为国,事急从权,故而未奏报兵部。而今英王归京,兵符既交、罪表既奉,小惩足矣,本宫以为此事该当到此为止。倘若诸卿还有欲罪英王者,不如从罪本宫始。”
  此言一出,殿上众臣纷纷下跪,扬起此起彼伏的一片“臣万万不敢”之声。
  昭庆自垂帘以来,从未于臣下面前展现过这般强势的一面。今次,她以这等坚决的口吻与态度,不给任何人以任何置喙的余地,将此事了结得极其果断、干脆。
  殿上,卓少炎无声地抬起头。
  隔着珠帘,她隐约瞥见了昭庆堪称温柔的一抹笑意。
  ……
  散朝后,卓少炎被传召至西华宮陛见。
  英嘉央在内殿更衣未出,她便在外殿候着。自新帝登基以来,这竟是她首次以亲王的身份入西华宮近睹天颜。
  “卓卿。”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稚音。
  卓少炎回身,见是不知何时悄悄走到自己身边的英宇泽,便微微笑了,端正行礼道:“陛下。”
  英宇泽仰着小脸,眨了数下眼,像是想要将她看个清楚。
  面前的这个女人,他曾经亲眼见过,亦曾经从很多人口中听到过。她的出身及过往,她手中的鲜血与功勋,所有那些他听得懂的和听不懂的事情,日积月累地铸成了他心中对她的想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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